沿着拥挤的公路干线,法军士兵此时与平民混杂在一起仓皇奔逃,以求摆脱追赶的敌人。在混乱的撤退过程中,许多士兵与自己的部队失去了联系,这些士兵中的大部分丢弃了自己的武器。他们迅速融入逃难的难民队伍。那些仍然保持着完整编制和完善装备的部队,则围着城镇和村庄兜圈子,或是停留在靠近桥梁的地方等待那永远不会到来的命令。共和国总统阿尔贝·勒布伦于六月十四日与政府一起从图尔逃到波尔多,他记述道:“城镇和乡村到处都是闲散的士兵。当其他地方迫切需要他们时,他们呆在那里干什么呢?”他接着写道,对他来说,这是个“谜”。13
难民对于道路的拥塞,不仅妨碍了那些试图向前移动去抵挡攻势如潮的德国人的法军部队的行动,而且经常延滞了一些部队的撤退,以致他们被德国装甲部队追上并俘获。从塞纳河向卢瓦尔河退却的法国第七兵团参谋部抱怨,部队的“行动由于难民的人流已经变得几无可能,难民的汽车和马车阻塞了道路。村庄和交叉路口成了难以形容的如瓶颈般狭窄的地方”。14
对于那些仍在努力作战的部队而言,最影响士气的是老百姓企图阻止他们继续抵抗,因为那有可能毁坏这些人的住宅和商店。在安德尔河畔的一个村庄里,当地居民熄灭了已被工兵点燃的用以炸毁桥梁以延缓德军推进的炸药包的导火索。在普瓦捷,正在挖掘防御工事的法军士兵吃惊地看到,市长打着白旗驾车出城,拱手把城市交给了德国人,他得到了那些威胁要拆除士兵们筑起的街垒的市民的支持。15与许多法军士兵一样,法国的老百姓对于一个月前刚刚开始的战争已经厌倦了。
也许此时这已无关宏旨。企图坚守索姆河和埃纳河然后沿塞纳河和雷恩河撤退的法军残部,不是被德军坦克歼灭,就是向卢瓦尔河以及巴黎以东的塞纳河上游狼狈逃窜。六月十一日,在正在瓦解的前线坐镇指挥的阿方斯·乔治将军估计,从海岸线到马其诺防线的起点,他只剩下相当于三十个师-- 一个星期之前,他的麾下还有六十个师--的兵力了,而且由于白天作战、夜间撤退的消耗,部队已经筋疲力尽。六月十二日,奉魏刚将军之命,构筑于东部并未遭到敌军突破的庞大的马其诺防线被放弃了。但是,这一调动来得太迟。四天之后,正在撤退的四十万防线守军被德军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