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窃贼 7(2)

“我不怪你,蒂莉。只是没有比一连十六个问题都得不到解决更能让我疯狂的了。我要去隔壁看看,看是否能够发现点儿什么。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你最近和伦纳德·格赖斯说过话吗?”

“噢,出事以后他就没在这儿待过,”她回答道,“我也没有再见过他。”

“另一家邻居斯奈德怎么样?你觉得他们是不是能帮上什么忙?”

“也许会吧。你想让我跟他们谈谈吗?”

“不,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己会去找他们核实情况的。还有一件事儿,伦纳德·格赖斯有个侄子……一个留着莫霍克头的小伙子。”

“迈克。”

“对,就是他。他会不会就是昨晚闯进来的那个人?我刚才在外面跟他聊了几句,他的身材不算高大魁梧。在黑暗中,他看上去也有点像个女人。”

“我觉得不会是他。”她仍是一脸的疑虑,“我不敢保证,但我觉得不会是他。”

“我也只是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任何人都有可能。我要去隔壁看一下,听听斯奈德他们会说些什么。你多保重。”

二〇九三号房子在感觉上似乎与被烧毁的房子一样……一样大的停车场,一样的比例不协调,一样的白色框架和红砖。房子前挂着一块“出售”的标牌,上面又拉了一道横幅写着“已售!”仿佛刚刚在我走过来的过程中进行了一次拍卖。一棵大树在院子里投下阴凉,使院子很凉快。常春藤缠绕着树干,向四面八方尽力伸展,浓密得几乎遮住了整条道路。我顺着门厅的台阶拾级而上,敲了敲铝合金大门。前门有一大块玻璃窗,用固定在上下两根棍子上的纯白色窗帘遮住。过了一会儿,有人撩开窗帘从窗口向外张望。

“是斯奈德先生吗?”

窗帘又被拉了回去,“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出来的人七十多岁,胖胖的身材,看上去很慈祥。

我掏出一张名片,自我介绍道:“我叫金西·米尔虹,能否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我正在寻找伊莱恩·博尔特,就是住在那边房子里的女士。蒂莉·阿尔伯格建议我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斯奈德先生松开了紧握着门的手。“我会尽力而为的,请进吧。”他开着门,我跟他进到了屋里。屋里像汤罐一样暗,还散发出炒芹菜的味道。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房子后面传了出来。

“什么事啊?谁来了,奥里斯?”

“是蒂莉介绍来的!”

“谁?”

“请稍等一下,”他对我说,“她耳背得要命。请坐吧。”

斯奈德先生蹒跚地向后面走去。我坐在一张带木质扶手和垫子的椅子上。椅垫用的是红褐色的长毛绒,上面印有树叶图案。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装饰。椅子装有弹簧,非常硬。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与之相配的是一张长沙发椅,上面放着几张报纸,旁边还有一张低矮的红木咖啡桌,上面铺着一块椭圆形的玻璃板,所有的东西放在上面一目了然:一本页角已经卷起来的平装书;一个形状像两只老鼠站直了拥抱在一起的陶罐里插着塑料花;一个祈祷手势状的铜像;六支橡皮头已经被咬掉的铅笔;药瓶子以及一个盛热牛奶的玻璃杯;还有一摞用玻璃纸包起来的像薄饼一样的东西。我往前探了探身子,仔细看了看,原来是根蜡烛。斯奈德先生可能把这整张桌子都搬到院子里进行了一次拍卖。

在房子后面,我听到斯奈德先生声嘶力竭地向他老婆解释着。

“不是什么人来推销东西,”他大声喊道,“是蒂莉介绍来的一个女人,说是正在找博尔特夫人,博尔特!就是住在蒂莉楼上的那个寡妇,经常与格赖斯和马蒂打牌的那个。”

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气声,他的声音降低了八度。

“不,你不必出去!就待在这儿。我会招待她的。”

他回到前面来,不停地摇着头,下巴红红的。他的胸部几乎垂到了肥胖的肚子上,使得他不得不把腰带系在肚子下面。他恼怒地拉起已经拖到地上的裤腿,显然是担心会被绊倒。他赤脚穿着一双拖鞋,脚踝处的汗毛已经掉光了,他的脚踝又瘦又白,像用来熬汤的骨头。

“把那边的灯打开吧,”他对我说,“她习惯到晚上才开灯。但有一半时间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来到落地灯前拉了一下开关。四十瓦的灯泡亮了起来,发出低低的蜂鸣声,但好像不够亮。我听到房间里有节奏的重击声和拖着脚走路的声音。

斯奈德夫人也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她身材矮小,弱不禁风,下巴抖个不停。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硬木地板,每走一步,脚都会弄出拖拖拉拉的声音,仿佛地板打的虫胶老也不干似的。她停了下来,靠拐杖支撑着身体,手抖个不停。我站起身来,提高嗓门对她说:“你坐这儿吧。”

她用混浊的眼睛盯着墙,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她的头很小,像一个被摘掉很久的小南瓜,由于内部变软而萎缩。她的眼睛很小,呈倒V字状,一颗牙齿从?低矮的牙床突出来,像蜡烛灯芯一样。她看上去有点糊涂。

“什么?”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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