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你在那段时间里又做了些什么呢?是不是在收拾你的工具?是不是把战利品放进罐中?抑或只是站在一旁,享受死亡过程带给你的快感?

最后的步骤简单迅速。埃伦娜·奥尔蒂斯的痛苦和他想象得差不多,但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他走到床头,伸出左手抓住死者的头发向后猛拉。他的力气很大,一下拔掉了埃伦娜·奥尔蒂斯的两大撮头发。这些头发散落在枕头和地板上,最后血液喷射得到处都是。她的头被牢牢地固定住,脖子完全暴露在外,他用刀片从她的左颚下方开始向右猛力划过,穿过咽喉,割断了她的左侧颈动脉和气管,血液像压泵的水龙一样向外喷出。床左边的墙上布满了微小的血珠结成的血块,枕头和被单也被从埃伦娜·奥尔蒂斯身上流出的血浸湿了。窗台上也发现了几滴血珠,这应该是凶手作案之后越窗逃跑时,从身上滴下的。

埃伦娜·奥尔蒂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从颈部向外喷射,把墙头染成血红一片。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血液正在被吸入割断的气管,肺部发出的血流的汩汩声,并且不断咳出深红色的黏液。

这时她的头脑还十分清醒,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一切都结束了。当痛苦地挣扎停止以后,你给我们留下了一张名片。你整齐地叠好了死者的睡衣,放在梳妆台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否这是你给被你杀戮的女子留下的一种特殊的印记?抑或是一种嘲笑我们的方式?又或者是在向我们表明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之中?

摩尔转身回到客厅,坐在一把扶手椅上。公寓里很热,没有一丝风。但是摩尔却在不住地颤抖。他不知道这股凉意到底是来自身体还是发自内心。他的大腿和肩膀都隐隐作痛,也许这只是某种病毒在侵蚀着他的身体,顶多是夏季流感罢了。此时自己本该待在其他地方:也许他正在缅因湖中漂流,鱼线在半空中漂浮;也许他正站在海边,看着雾气渐渐席卷而来。他可能会在任何地方,唯独不该待在这间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房间里。

身上的传呼机发出的嘟嘟声把他吓了一跳。他关上传呼机,心仍然怦怦地跳个不停。他让自己尽可能地平静下来,取出手机,按了个号码。

“我是里佐利。” 里佐利在第一声铃响过后便接起了电话,声音像射出的子弹一样直接。

“你呼我?”

“你从没告诉我,你在暴力犯罪数据库中找到过线索。” 里佐利说。

“什么线索?”

“有关黛安娜·斯特林的线索,我正在看那件案子的卷宗。”

暴力犯罪数据库是一个把全国各地所有的犯罪资料集合在一起组成的数据库。通常凶手会用相同的手法连续作案,因此只要能够找到一些相似的案件,调查人员就能前后联系、顺藤摸瓜地找出线索。通常案发后,摩尔和他的搭档拉斯蒂·斯蒂瓦克必先到暴力犯罪数据库里做一番调查。

“我们在新英格兰地区没有发现任何相似的案例。” 摩尔说,“我们查过所有使用过毁尸灭迹、夜间闯入、胶带捆绑之类作案手段的杀人犯,但斯特林的案子不是这些人干的。”

“你还记得发生在佐治亚州的连环杀人案吗?那是发生在三年前的一个案子,当时死了四个人,一起发生在亚特兰大,另外三起发生在萨凡纳。这些资料都已经保存在暴力犯罪数据库里了。”

“我想过那几起案件,不过那个连环杀人魔不是我们要找的疑犯。”摩尔说。

“听听这个吧,摩尔。多拉·奇科内,二十二岁,亚特兰大埃默里大学的研究生。凶手用氟硝安定将受害人迷晕后,又用尼龙绳将其绑在了床上。”

“这次的凶手使用的作案工具是氯仿和胶带。” 摩尔说。

“他割开她的腹部,切除了她的子宫,整个过程很完美,收尾时还在她的脖子上划了一刀。最后,你听仔细,凶手同样折叠了被害人的睡衣,放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这两起案件太他妈的相似了。”

“佐治亚州的案子两年前就已经结案了,”摩尔说,“凶手已经死了。”

“万一萨凡纳警方弄错了怎么办?被击毙的也许不是真正的凶手。”

“他们有死者的DNA,也可以对纤维和头发进行化验。另外,他们还有一位目击证人。一位幸存者。”

“哦,幸存者。就是那个五号受害者。”里佐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

“她证实了杀手的身份。”摩尔说。

“她还顺带把杀手给打死了。”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想逮捕他的鬼魂?”

“你和那个幸存者谈过了吗?”里佐利问。

“没有。”

“为什么不谈?”

“跟她谈些什么?”

“我想你也许会知道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她在那次遇袭事件结束后不久便离开了萨凡纳,你猜她现在住哪儿?”

虽然手机的噪音很大,但他仍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飞速地跳动。“是在波士顿吗?”他轻声问道。

“你肯定猜不?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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