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划过她的鼻尖,闻上去舒服极了。她真想把头埋进草丛,深深地呼吸浓浓的青草味道。她看到蕾切尔已经到了裂口处,正小心翼翼地把头探进铁丝网。
突然,女孩听到了重重的脚步声踏过草地而来。她的心停止了跳动。抬头看时,一个巨大的黑影耸立面前。是一个警察。他抓着她破烂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她吓得手脚发软。
"你们想干什么?"
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质问。
蕾切尔的半个身子已经在铁丝网中了。那名男子一手抓着女孩的领口,一面蹲下去抓蕾切尔的脚踝。她拼命挣扎,又踢又蹬,可他太壮了,把蕾切尔从带刺的铁丝网中硬生生扯了出来。她的脸上和手上鲜血直流。
她们站在他面前,蕾切尔呜咽着,女孩挺直腰,仰着下巴。她的心里在颤抖,但她决定不把害怕表露出来,起码要努力控制控制。
随后,她抬头看那名警察,却不禁吃了一惊。是那位红头发警察,他也一眼认出了女孩。女孩看到他的喉结动了一下,还感觉到他抓自己衣领的大手掌开始颤抖。"你们不能逃跑,"他瓮声瓮气地说,"必须待在这儿,明白吗?"
他还年轻,二十出头,块头很大,肤色红润。女孩注意到,他穿着厚厚的深色军装,前额上汗津津的,嘴唇上方也一样。他不停地眨眼睛,身体重心在两只脚上换来换去。
女孩意识到自己并不害怕面前这位警察,对他倒有一种奇怪的怜悯之情,这让她颇为疑惑。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警察低头看她,他有些诧异,有些尴尬。女孩说:"您记得我,对吗?"
这毫无疑问。这是事实。
他点点头,用手把自己鼻子下方的汗水擦去。女孩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给他看,她的手没有颤抖。
"还记得我弟弟吗?"她问道,"他的皮肤很白,头发有点卷?"
他又点了点头。
"先生,您必须放我走。先生,我的小弟弟,他一个人在巴黎。我把他锁在壁橱里了,因为我原以为……"她哽咽了,"我原以为他待在那里很安全!我必须回去找他!求求您让我从这里钻出去好吗?您假装没看见就行了,先生。"
男警察不安地回头朝棚屋看了看,好像怕有人过来,怕有人看到他们或听到他们的话。他示意她们别吭声。他盯着女孩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脸色一正,摇了摇头。"我不能那样做,"他说,声音压得很低,"我有命令在身。" 她把手放在他胸膛上。"先生,求求你了。"她平静地说。
她身边的蕾切尔则发出了轻蔑的嗤鼻声,她脸上的血和泪水已模糊成一片。男人又回头看了一眼,好像心里非常矛盾。她再次看到了他那种奇怪的神情,跟大围捕那天她瞥见的一模一样,怜悯、羞辱和愤怒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