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史蒂文(2)

“此人真是聪明透顶!”那个同学感叹道,“你不知道,他门门课程都是A,而且现在还没毕业,就已经把CPA(全美注册会计师资格考试)考下来了。”

后来听说,好几年前,史蒂文从哈佛大学毕业后,被某大公司猎获,但一年后他就辞职了,自己开了一家影视片制作室,当起了“独立制片人”。一晃几年,他结婚、生孩子。不过,他的制作室经营不善,频临破产。他认为,商业上不成功的关键是因为缺乏MBA训练,于是下决心读商学院。

也就是说,他曾经是一个在商场上拼过刺刀的小企业家,对美国商界已经有了切身实感。他和我们这些纸上谈兵的学生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说来也巧,当天晚上我为赶时间到学校附近一家便宜的比萨店吃饭,一进门就碰见他。围坐在他旁边的,还有他的太太和孩子。看来,他真是囊中羞涩,周末只能带全家到这样低级的餐馆吃饭。

多年后的一天,我听人说,周末在一家廉价小吃店里又看到了他们全家。看来他们还在一家人分吃一个比萨--这说明他仍然在艰苦奋斗阶段,经济上没有翻身。听说,他走出商学院大门后,仍然经营小企业,名目不知换了多少,但没有一个成功,债务却越垒越高……

终于,他进入这家做IT行业的纽约公司,干得相当顺手,不久前提升为项目经理。算起来,经过这些年的不停折腾,如今他刚有起色,却又被9·11事件给无情地割断了。

我幽幽地驱车而回,想着他的太太和孩子,想着他微驼的背影,感觉他像是一根被连根拔起的大葱,随波逐流,但命运会将他抛向何方?

突然,手机响了。来电号码是克莱德的。这家伙从波士顿一路开回芝加哥,真够累的,应该是给我报平安吧?

电话接通后,没说两句就听不到声音了。最近万事不顺,连手机信号也跟着不稳定了。

我一边开车,一边对着话筒大声喊道:“克莱德,听到我说话吗?”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答道:“我一直在。”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克莱德再次开口,却说:“回来第二天,我就被公司解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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