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大的团体生活(节选二则):记冬青社

“冬青社”是联大历史最久的文艺团体,有联大就有“冬青”。生机勃勃的春夏,它是联大一切花朵中最壮丽的一个,而在沉寂的冬秋,他的一股生命仍在静静地流着,孕育来春的花朵。这是一株名符其实的冬青树。

熟习联大历史的人该不会忘群社吧。“辞别了五朝宫阙,暂驻足衡山湘水”的三千学生,跋涉千山万水,来到昆明之后,彼此不再是同窗不相识的陌生的人了,为了集体学习,集体娱乐,因而组织了以二百余人为骨干的群社,当时在校的同学,谁不能听到群社的歌声,谁不迎到群社的笑容,谁又不受到群社集体学习的号召!在群社里,有一群爱好文艺的同学为着展开集体的文艺活动,就组织了冬青社,聘请闻一多,冯至,卞之琳等先生为导师,从此,在校内有一张以精干的杂文为主的冬青壁报。在校外,有生动活泼而能反映现实的冬青街头报。联大的文艺空气在这一支生力军的努力下,蓬勃的展开了。但,冬青的影响决不止于启蒙作用和教育街头的民众,他还从事深刻的研究工作用以提高写作的艺术水准。它不是为艺术而艺术,也不认为宣传即等于艺术,它抱定文艺并不超然于政治的观点,而唯有艺术水准愈高的作品愈有政治的作用。因此,以后冬青又发刊一种水准较高的《 冬青文抄 》,每期有数万字,装订成册,放在图书馆供同学们阅览,内容有论文,小说,散文,诗歌,批评。这一时期的联大在群社领导下是活跃的,壁报多至十余种,而群社的姊妹团体冬青却领导了同学们的文艺活动。

一九四○年四月×日,人们在早晨从梦中醒来,突然听到国内的政治环境急趋恶劣,连学校里的团体活动也受到了威胁。于是,群社解体了,冬青的文艺活动也沉寂了。此后,群社虽不复存在,但冬青仍旧维持着,为适应环境起见,它不再和大家见面,社友们沉静地互相研究和埋头写作。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一九四四年夏季,在这长时期里,冬青虽不常为外人所知,但它是更坚实的锻炼了自己。社友们的写作技巧进步了。表现在外的有在《 贵阳革命日报 》(即后来的《 贵州日报 》)发刊的“冬青副刊”,撰稿者除社友以外,经常有冯至,卞之琳,李广田,方敬,林庚等文坛名作家。“副刊”的篇幅虽小,但有独特的作风。社友们在此时写作很多,没有足够自己作品伸展的园地。多半投稿国内各种文艺刊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 大公报 》“文艺”。在有一段时期里,《 大公报 》“文艺”的稿件几乎有一半以上是冬青社友们的。一九四三年冬季,社友们计划出版《 冬青文艺月刊 》,筹备多时,创刊号的稿件也已部分集好。终因领不到登记证和印刷条件的过份困难而流产。那年春天,又和一书店接洽,计划在桂林印刷,后来也因故作罢。但,刊物虽没有出成,社友之间的联系却更加密切,而写作也更勤了。

一九四四年暑期,因旧的社友陆续离开昆明,乃公开征求新社友,人数由十余人而增至三十人,在新旧社友相接洽的一次大会上,决定在校内恢复冬青壁报,在校外接洽报纸副刊。冬青的新生命又开始了。

一九四五年春,联大恢复了生气,冬青也重以传统的作风做自己的工作,冬青壁报仍以杂文为主,成为人人称道的短小精干而最能反应现实的一支文艺生力军。当五四文艺节时,它曾联合文艺社,新诗社和文协分会举办纪念会。同年冬季,又曾和以上几个文艺团体合办罗曼·罗兰和A.托尔斯泰追悼会。

今天,联大虽已北迁,冬青社友虽已分散,但冬青社是会永远活在联大同学甚至全昆明同学们的心头的。冬青社友已是文坛上的一支生力军。我们认为冬青的作风正是联大同学精神的代表,它是永远和群众在一起向深处发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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