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6)

“这完全不理智。我们没有思考,只是感受。我们在小屋里过了夜。第二天我们就面对了这件事。”

“我们有两个选择。”霍华德喃喃说道,“告诉爸爸,和不告诉爸爸。但是我们还没谈多久,就发现我们并没有两个选择。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没有选择。”

“我们不能告诉他。”萨利抓住埃勒里的胳膊,“埃勒里,你明白过,一直到……一切都太迟。”

埃勒里点头,“我懂了。你没有想过,可是它发生了。于是,你们俩打算对他隐瞒这件事。那么然后呢?”

“其实还有,”霍华德说,“因为是我们欠他的。如果我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他是在一般的情况下认识萨利——例如在她成年后才遇到她、然后娶她——事情就会好办些。但……”

“但现在你觉得是他创造了你,没有他你就什么也不是,而萨利也有同样的感觉。”埃勒里说,“我想这一切我都很了解。但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做了哪些补救?因为,很显然的,你们曾经想过办法,但是你们的办法只是让事情变得更糟了。你们做了什么?”

萨利紧紧地咬着嘴唇。“做了什么?” 她突然抬起头,“我们当时决定,让一切结束。要让同样的事不再发生,我们必须努力把它忘记。而且不管我们有没有忘记,不管在吗?”她哭道,“我们不能告诉迪兹。哦,我知道我们要是告诉了他,他会做什么。像迪兹那样的人,他会跟我离婚;他会给我一笔钱;他不会说一句抱怨或是生气的话;他会……迪兹!但是埃勒里,他的心会死去。你明白吗?不,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他在我身边为我建造了什么。那不只是一幢房子。那是一种生活方式,那是他剩余的生命。他是个只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埃勒里。在我之前迪兹从来没有爱过一个女人,他也不会再爱上另一个女人。我不是吹嘘;那和我完全没有关系,和我是谁、做了什么都完全没有关系。那就是迪兹。他选择了我作为他生活的中心,而他将他所有的思绪都放在我身上,绕着我转。如果我们告诉他,那会是一个死刑判决。慢性谋杀。”

“这很让人遗憾,”埃勒里开口说道,“这……”

“我知道,那天之前,我从来没想过那回事,我只能说……我没想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再发生了。最重要的是永远、永远不能让迪兹知道。“后来再也没有发生,而迪兹也不知道,”萨利说,“我们把那件事给隐藏起来了。只是……”她停住了。“说啊!”霍华德的大叫声传遍了湖面,惊起了四处的鸟儿,它们飞到云端,远去,然后消逝。那一刻,埃勒里以为会有一场严重的灾难发生。但是,霍华德脸上的抽搐不久就消失了,他把手放进口袋里,颤抖着。埃勒里几乎听不到他在说话。“这种情况维持了一个星期,然后……因为还是跟她待在一个家里,必须在同一张饭桌吃饭、必须每天演十二小时的戏……”

你可以离开。

“我给萨利写了一封信。”

“哦,不。”哦,不!

“是一张字条。我不能跟她说话,但我必须找个对象说,我的意思是……我一定要把它说出来。所以写在了纸上。”霍华德突然哽住了。埃勒里眨了眨眼。

“他一共写了四封信给我,”萨利说,她的声音微弱而遥远,“都是情书。我在房间里找到的,在我的枕头下面,或是在我的梳妆台抽屉里。都是情书,任何一个小孩子看到其中任何一封信,都可以知道那一天一夜在那座小屋里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说得不仔细,那些信里讲得更坦白,信上写了所有的事——很详细。”

“我那时简直疯了!”霍华德沙哑地说。

“想必,”埃勒里对萨利说,“你把它们都烧了?”

我可以把秘密放在里头,例如……”“迪兹的照片。” “迪兹的照片。”她的手指头有点僵住了,“我从来没告诉别人那盒子有底层,即使是迪兹也不知道。我觉得那会让自己显得很可笑。我把平常戴的珠宝放在盒子里,然后把那四封信藏在底层,我以为那会很安全。”

“发生了什么事?” “收到第四封信之后,我恢复了理智。我告诉霍华德,他绝对不能再写了。他再也没写过。接着,大概三个多月前……是六月……”“我们家遭了贼,”霍华德大笑,“是个寻常的小毛贼。” “有一天,我在城里一家美容院做头发时,那小偷闯进了我的卧室,”萨利轻声说,“把那漆盒偷走了。” 埃勒里用两个食指揉了揉眼皮,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涩又热。

“我没有。”

埃勒里跳出车外。他气极了,气得想转身穿过树林,沿着白色的马路下山,经过羊群、牛群、小桥和围墙走四十五英里路,回到莱特镇,收拾东西去火车站,搭火车回到纽约,恢复清醒的神志。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走回车子。“抱歉,你说你没有烧,那你是怎么处置那些信的,萨利?” “我爱他!” “你怎么处置那些信的?” “我不能!那是我所拥有的一切!” “你怎么处置那些信的?”

她绞着手指头,“我有个老式漆盒,好多年前买的,那是我还在念书的时候,忘了是在什么地方的一间古玩店买的,因为它有一个活底,“那盒子里塞满了贵重的珠宝,都是迪兹给我的。我知道那是小偷想要的东西,他只不过顺手将整个盒子拿走,完全不知道里头还有个秘密底层,里面装着会让我付出盒内所有钻石和宝玉去换回来的东西——换回来后我会把它烧了的。”

埃勒里什么也没说,只是靠向椅背。

“当然,迪兹知道了珠宝被偷的事。”

“他打电话给达金警长,”霍华德说,“而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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