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里了解，他所说的“现在”，语带双关地指这座位于北山丘道上的“鹰巢”，以及——埃勒里开始发现——范霍恩在莱特镇富豪阶层中的主导地位。迪德里希继续往下说时，埃勒里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发现。很显然，范霍恩家族拥有伐木场、锯木厂、机械商店、黄麻纤维厂、斯洛克姆的纸厂和其他十几家遍布全国的工厂。另外，两兄弟还控制了“莱特镇电力公司”和“莱特镇国家银行”——这是约翰去世后的最新发展。迪德里希最近还买下了弗兰克·劳埃德的《记事报》，并且改革这家报社，使之成为州政坛上的一股新势力。范霍恩家族财富的增长，看来是在世界大战之前不久、大战发生之时和之后产生的。
这些都是客观的、自然的、无害的事实。正当埃勒里准备放松心情时，沃尔弗特突然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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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弗特是他哥哥一个方面的体现。他和迪德里希一样高大，外形也一样的巨大和难看。不同的是，迪德里希的体形宽而厚，他却是瘦瘦扁扁的，像一张长长的皮包着骨头。在他身上看不到血色、温度和高贵的气质。如果说，他哥哥是座雕像，那他就像铅笔素描。
他很突然地走进饭厅，像只饥饿的老鹰般冲向食物。他像只鸟似的，对埃勒里投去冷峻的一瞥。这个人的哥哥散发出甜蜜和温暖，但他却散发着尖酸，而且是很小气地散发出来。埃勒里有一种好笑的想法：这个人可能被允许看过地狱一眼。他想做出一个微笑，而他那张拉长的脸却扭曲着，显出狐狸似的嘴唇，还有一副马一样的牙齿。他向埃勒里伸出手来，那是一只骨瘦如柴的手。
“好啦，迪德里希，你看，搞出麻烦来了吧。我猜，现在你得要我来帮你解决问题了。” “什么问题，沃尔弗特？” “那家艺术博物馆的事啊。” “麦肯齐太太打电话来了吗？”迪德里希的眼睛亮起来。“你走了以后。” “他们接受了我的条件！”
他弟弟哼了一声。“艺术博物馆？”埃勒里问，“莱特镇什么时候有了家艺术博物馆，范霍恩先生？” “还没有呢。”迪德里希只是微笑，沃尔弗特瘦瘦的手腕继续摆动。“这可是件大事儿。”霍华德突然接口，“已经进行了几个月了，埃勒里。是一帮专爱说长道短的老太婆：马丁太太、麦肯齐太太，尤“看来这就是我们家霍华德的那位有名的朋友了。”沃尔弗特说。他的声音带着刻薄，他说“我们家霍华德”时的语气，使得他和霍华德之间的裂痕更加无法弥补。他说“有名”时带着轻蔑，说到“朋友”两个字时，甚至带着一种色情意味。
不快乐而且困惑——是的，埃勒里心想，而且还很危险。沃尔弗特敌视迪德里希的儿子、敌视迪德里希的妻子，埃勒里甚至觉得他敌视迪德里希。有趣的是他对这三个人有着不同的敌视方式：他对霍华德不理睬、对萨利安抚、对迪德里希服从，看起来他像是瞧不起他的侄儿、忌妒他的嫂嫂、害怕和憎恨他的哥哥。而且，他是个粗鲁的人：他没有为自己的迟到向萨利道歉、像野兽般狼吞虎咽、两肘以挑战性的姿态支在桌子上；他只对迪德里希一个人说话，就像没有别人在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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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是……”
“先别告诉我，”埃勒里笑着说道，“尤其是埃米琳·杜普雷？”
“哇，你竟然认识我们这个美丽小城里不食人间烟火的文化主义者？”
“已经有人这样说我了，霍华德，而且很多。”
“那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她们是一个‘委员会’——要加引号的。她们弄了个‘提案’，也要加引号，选了个‘负责人’，然后就要把莱特镇建成‘乡村文化’的中心。只是，她们忘记了，一所美术博物馆还是需要面包等其他东西的。”
“她们在筹集资金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大的困难。”萨利忧郁地望着她的先生。迪德里希仍然微笑，沃尔弗特继续吃他的饭。
“但是，爸爸，”霍华德困惑地说，“你怎么会牵扯到这件事情里的？” “我想，”萨利说，“你捐了钱是吗，迪兹？”
迪德里希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哦，亲爱的，你又做了一件伟大的事。” “我告诉你他做了什么事。”沃尔弗特说，嘴里还含着东西，“他向她们保证，要帮她们填补所有的赤字。” 霍华德望着他的父亲，“为什么？那可是很大一笔数目啊。” “总数是四十八万七千美元。”沃尔弗特·范霍恩接口道。他说着放下叉子。“她们昨天来找我，”迪德里希说，“告诉我整个筹款活动一无所获，我答应帮她们填补赤字。不过，有个条件。” “迪兹，你怎么什么都没告诉我！”萨利叫道。“我想先保密，亲爱的，而且我也不能确定她们会不会接受我的要求。” “什么要求，爸爸？” “霍华德，你还记得刚知道要建这座博物馆时，你说过什么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