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乔出现在“儿童学习系统有限公司”的接待桌前，接待他的是一位六十八九岁的精力充沛的女人，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仅写着“玛芝”二字的巨大的黄铜标示牌。
“来见首席执行官，是不？”她欢快地问，也没等回答就伸出一只手说,“玛芝。”
“是的。”乔握了握伸过来的手，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品达在哪儿。“我来早了吗？”
“找你朋友品达？他留了句话，说马上就来。甭担心。我马上领你去会议室。尼科尔在那儿见你，我给你弄杯咖啡……”她为自己无意说出的笑话大笑起来——“乔！”
乔跟随老妇人走过一道明亮的走廊。她打开会议室的门，乔抬脚往里走，但脚步却僵住了。搞什么鬼？
美语俚语中咖啡的发音与“乔”的发音一样。——译者注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会议室。
他本以为会议室里会有一张擦得闪闪发光、配备着最新电话会议设备的长长的红木会议桌。相反，这间屋子里却放着几排小木桌，木桌上散落着一桶桶的软陶土、各种颜色的棉绒彩棒、一堆堆的模型图纸、成把成把的彩笔。靠墙还放着一排儿童画架，上面涂满了手指彩绘。墙上还装饰着更多的手指彩绘。
但真正让乔目瞪口呆的不是房间的装饰，而是房间的混乱。
房间里大约有七八个说说笑笑的成年人，他们的年龄从二十八九岁到六十岁出头不等，他们都埋头忙于在乔看来是疯狂地制造混乱的某种举动。有人把一块块的软陶土揉到一起，有人在往画板上涂抹手指彩绘。还有一个女人直勾勾地盯着手里那把神秘莫测的棉绒彩棒，神情就像哈姆雷特盯着尤里克的头颅那般严肃 。
乔瞠目结舌。他仿佛走出了企业文化的世界，穿越时空回到了幼儿园教室。
“哎呀，”玛芝眼皮都没抬，只是关上门，继续沿着大厅走到另一个房间前，示意乔跟过来,“我猜得用其他会议室了。”
玛芝替乔把门关上了，吧嗒一声，错愕不已的乔这才含含糊糊地挤出了句“谢谢”。
乔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比刚才看到的那一间装饰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乔慢慢地走到房间的中央，四面墙上琳琅满目的艺术品散发出的勃勃生机和无拘无束的激情让他震撼不已。
门吧嗒一声轻轻打开了。乔急忙转过身来，迎面看到了一个满面笑容的女士。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这才发现她手里端着一壶冲泡的咖啡。
“你好，我是尼科尔。”她的笑容灿烂得让乔想拿出太阳镜。“你就是乔吧。”
出自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尤里克是小时候经常陪哈姆雷特玩耍的一个小丑，后来掘墓人掘新墓时挖出了他的头颅，哈姆雷特看到后不仅感叹时光易逝、生命脆弱。乔点点头。
“品达打过电话。他过两分钟就到。等的时候喝点咖啡吧？有可能这是你喝到的最好的咖啡呢。”
“好的，谢谢。”乔的舌头终于又会打弯了。尼科尔给他倒咖啡时，他环视四周问：“我真的要见首席执行官吗？”
“听说是。”她回答。
“是啊，不过我的意思是，我们真要在这里见面？”
她扫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确实与众不同，对吧？”
“有点，”乔说,“这里……很疯狂。”
“谢谢。”她回答。
乔吃惊地看着她。“它们和你有关系吗？”
她环顾四周，流露出对每个细节都很赞赏的神情。“这个房间的装饰是我想出来的，而且多数也是我亲手干的。”
“我猜猜看——你有好几个孩子？”
她发出悦耳的笑声。“我当然有！好像有几百万呢。”注意到乔的表情，她又笑着说,“在小学，我是个老师，”她解释道,“至少以前是，在我来这儿工作前。”
乔又瞟了几眼墙上的画。
尼科尔笑了。“信不信由你，在这里开会的确实是成年人，很多画都是他们画的。你不会相信手指彩绘和软陶土对一群脑子生锈的成年人也会起作用。”
“我想也是，”乔说。他朝边上的房间点点头。“这么说那边是……？”乔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词来表达他的意思。那边是什么？“兴趣小组还是什么？孩子父母？”
尼科尔笑了。“他们是公司的高级市场主管。他们正在运用头脑风暴法寻找开拓下一个海外市场的方法。”
公司的高级市场主管？乔还没来得及多问，就听到门又轻声地打开了，那个讲故事的人温和又粗粝的熟悉声音传入耳中。
“您好。”品达走进房间，大步走向那位年轻女士，热情地和她握手。“尼科尔！非常感谢您抽时间会见我这位年轻的朋友。我和他说过今天要和一个真正的天才见面！”
女士的脸红了。
一个真正的天才？乔尽力掩饰他的惊讶。一直和他谈话的就是那个首席执行官。
“尼科尔，”品达接着说,“见一见乔，我的新朋友。乔，这是尼科尔?玛丁。尼科尔经营着这个国家最成功的教育软件公司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