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的朦胧(4)

上五年级时,我们男生宿舍搬到了大礼堂的院子,而女生则搬到了西北角的院子,相距更远,下课回宿舍也不是走同一条路了。有一次,老师让男生们离开教室,只留下女生。这种事过去从来没发生过,老师对女生讲什么呢?我很好奇。有的男同学意味深长地笑着,似乎知道点什么。对女生身体的构造及异性方面的知识,我有着强烈的好奇。女生老是可以有病不上体育课、不参加劳动,她们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却又还可以到教室温习功课?

小时候看见蛾子屁股对屁股,之后就能下子儿,人是不是也这样呢?我在托儿所时,最初以为男人屁股和女人屁股之间连上一根管子,就能生小孩。但随着年龄的增加,从没见过男女间有这样的管子连着,我又开始琢磨其他的可能,却百思不得其解。男生骂人时,总骂女人的那个地方,可我却对那地方一无所知。就老想知道,女生那地方是什么样子?人真是从胳肢窝下面生出来的吗?小孩儿脑袋那么大,女人身上有那么大的窟窿吗?我对功课毫无兴趣,对这方面的知识却特别想知道。

父亲的书柜里有很多很多书,他不在家时,我常常去翻看。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了一本人体生理卫生方面的书,如获至宝,马上拿到自己屋里偷偷看了起来。书很旧,纸都黄了,上面还有图,虽然很难看,丑了吧唧,却还是看懂了那一根根管子所代表的意义,对男女生殖器官的构造终于有了一大致的概念,觉得它一点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美丽、富有诗意。比柳乃林、栗山岩,还有那个不知名的月亮般的小女生差远了。

早在我五六岁时,小鸡鸡就能肿胀起来。一次被小胖姐姐看见了,惊讶地向母亲汇报:“快来看呀,小波的鸡鸡变大了。”我莫名其妙,姐姐却神秘地微笑着。

我知道它很重要,天天小便都要用它;它也最怕疼,踢足球时,曾被球闷着,疼得我瘫在地上;它很有特点,是身上唯一挂在体外晃来晃去的东西,像一个小葫芦。晚上,我常常抚摩着自己的鸡鸡睡觉,觉得它是一条活着的小生命。还有,我一想起女同学的时候,它就起变化,就变大变粗。

记得有一次,我把衬衣掖进裤子里,在往教室去的路上,迎面碰上一帮女生。不知怎么搞的,小鸡鸡突然变大,顶起一个鼓包。我吓坏了,赶紧弯腰装作系鞋带,等女生们走过后,才敢站起来。以后,我很少把衬衣掖在裤子里。

小学五年级后,小东西开始变黑,个儿也长大了。这时我更不喜欢洗澡了。赤裸裸地站在大家面前,我特别难为情。我希望自己的小鸡鸡还像婴儿一样小,总觉得个儿小才纯正、才好看、才不流氓。我不希望它变黑、变皱、变大。

当时同学中流行个顺口溜:八月十五月门开,各种鸡巴摆上来。驴鸡巴黑,马鸡巴白,骆驼的鸡巴赛锅台。

邓东进骂同学时,也常常骂这个东西。一会儿说你是狗的,一会儿说你是驴的,一会儿说你是骆驼的,反正这东西个儿大是一件丢人的事。

伴随着它的变大,我又恐惧地发现它的附近出现了一些细细的毛儿。这些毛儿弯弯曲曲的、软软的、稀稀疏疏的,在我眼里丑恶无比,就如同洁白的作业本上爬着一堆细细的虫子。我痛恨这些浅黑色的毛儿,觉得光秃秃才代表纯洁、代表美好。

电影里,只有坏蛋胸上才长大黑毛。我本能地觉得这些毛是坏毛儿,说明自己有坏思想、坏念头,于是自惭形秽,每逢洗澡的那天下午,经常偷偷溜号,为此常常被生活老师逮着批评。有时我装样子到浴室,只脱一下衣服,根本不下池子洗,就又重新穿上衣服。我看同学们的那块地方,大多不像我这样,非常苦恼,觉得这小东西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形象——我私下以为只有流氓的鸡鸡才又黑又大,而流氓又是最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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