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书摘(18)

  

走到自家楼下,乔舒一眼瞥见榕树下站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夏景生。

乔舒心一颤。不由自主地挺直身体,目不斜视地上楼去。

夏景生疾走一步,紧攥住乔舒的胳膊,“舒舒!”

乔舒头也不抬,“别这么叫我。”

夏景生着急,“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找到这里来。”

他说的是实话。与乔舒重逢,让他又惊又喜。曾经他一度以为,她不过是天空中偶尔划过的那颗星,雨后蓦然闪现的一道彩虹。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珍藏在心底。他太了解程宁,多年来她对乔舒耿耿于怀,仇恨变成了她生活的主题。他为之担心与害怕的,不过是她会发现他与乔舒的重逢。

乔舒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突然心里一动,“安筱告诉你的。”

夏景生愧疚,“她偷偷翻我手机,看到安筱发给我的短信。”

乔舒突然觉得既恼怒又厌倦,狠狠甩开夏景生的手,几乎有点歇斯底里地叫道:“别再来烦我。我怕!我怕你们俩了行不行!让我过点安静日子吧!别再来烦我!”

泪水自眼角飞溅出来。

夏景生默默看她片刻,温柔而固执地把她搂在怀里。

乔舒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使劲挣扎。她以为她早已忘了他怀抱的温暖,她以为时间会让过去变得模糊,她以为,遗忘是顺理成章,是必然,是结局。

已然略觉陌生却又依然熟悉的男子气息倏地把她整个人都包围起来了。她突然丧失了拒绝的力量,面孔伏在他怀里,不由得呜咽着哭泣起来。这一天,太累了。她确实需要一点慰藉。

夏景生紧紧搂着她,嘴唇轻轻亲吻着她的头发,“我也努力过的。忘记你,和这世上所有人一样,熬一场婚姻,反正也不过一场人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她不肯。她每时每刻都不忘讥讽我,取笑我,她竭尽全力地打击我。没关系,我想,是我先对不起她。但这么多年,再多的愧疚也被她折磨殆尽了。”

乔舒听到他的心跳。

曾经她是那么欢喜地质问他:“它为谁跳?”她的手掌捂在他的心上。

他温柔地答她:“为你,乔舒。”

原谅当时的她尚还年轻。她还不懂得,有些爱开始得不应该。不不不,是有些爱,不应该开始。她年轻得只懂得听从年轻的心灵所向往,追随梦想所在。

她默默落下泪来。

她从来不是爱流泪的那种人。她不敢自诩坚强,但至少绝不软弱。哭泣在她看来,最最无用,并不能改变任何事。

夏景生说:“我想要离婚。自从再次见到你,我就想离婚,想疯了。我对她说,我只要离婚,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乔舒苦笑了。

女人真的会以为这是男人的良心和大方吗?不。她们只会认为,原来他拼尽全力都要离开自己。这比任何事都来得悲惨。

手机在包里,微微震鸣。

乔舒身子动了动。

她轻声说:“你走吧。”

夏景生凝视着她,双手抚在她肩上,“等我,舒舒。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她不敢看他。

那是二十岁的誓言了。韶华已逝,她已经明白,誓言不过一副催情剂。和所有的食品和药品一样,都有着不可改变的使用期限。

他凑近来,轻轻在她额上一吻,转身走。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渐渐地与夜色融为一体。

很累,几乎没法抬脚上楼去,她在原地蹲下来。

手机还在响。

她接起来,是周臻书。

她叹息一声,“从前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着急地找过我。”

周臻书问:“你在哪?”

乔舒反问:“你很寂寞?寂寞到需要前妻来排遣?”

周臻书像被说中心事,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不是说了我妈要来嘛。我有求于你。”

乔舒答:“那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事。”

周臻书不悦,“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就是钱?”

乔舒不耐,“我很累,就这样。”

挂断电话。稍臾,周臻书再打来;挂断,再打来。

乔舒接通,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吗?”

周臻书平静地说:“我难道没有说过吗?重新追求你。”

乔舒不客气,“神经病。”

周臻书置若罔闻,继续说:“我想把爱人们应该做的事,而我们还没做过的事,从现在开始,一件一件地做了。最后的最后,才是离婚。而且,要离婚,也是我周臻书提,你乔舒凭什么啊?你凭什么?”

乔舒这才觉得不对,“你怎么了?你喝酒了?醉了?”

周臻书喃喃道:“我都没觉得委屈,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离婚?我恨你乔舒!我不喜欢憎恨女人,但确实,我恨你,乔舒。你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爱上我,我会让你哭死,是真的,让你哭到死掉……”

乔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这是在真的发狠还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乔舒进了家门,扔了手机,开始整理屋子。被损坏的东西全扔了,还有样子的就照原位置摆放好。

直忙到凌晨两点。

她累得倒在床上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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