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有张不老的脸(2)

凯特是最后一个到的,凯特是他们这群人中最漂亮的一个,漂亮到莉莉每次都要挖苦她两句。漂亮总该有点用处,不能最后给善待她的上帝交个白卷,于是她赴京追逐演员梦,演员也分一二三流,她现在还不入流,但是她盲目地坚信自己的美貌将助自己走入上流社会。她也是这些人中最天真和神经质的一个,蹦蹦跳跳地对露西说:“露西姐,露西姐。”又拉着莉莉的手:“莉莉姐变漂亮了!”

感叹句到莉莉这里自动变成疑问句,毕竟这里她最成熟,也就最显老,莉莉故意说:“这要看和谁比了。”

凯特看了看众人,人群中少了她最挂念的那个人,她嘟着嘴说:“李雷哥哥还和我说过会来,又骗我了!”

莉莉习惯性就去挖苦她:“李雷哥哥,李雷哥哥!叫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改改,听了都肉酸。”

凯特才不会因为莉莉一句话就改正,她还是委屈地说:“你们觉得李雷哥哥还会来吗?

求助的眼神看着各个人,没有人有答案。虽然都是最好的朋友,可是谁又能猜到李雷在想什么,当然也猜不到他会做什么。他不来前女友的婚礼是正常,但如果他来,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不正常。

“啊!愿望啊!它只能是一种渺茫而感觉不到的东西,命运注定我们只能在愿望中消度我们的生涯……”凯特觉得相当失望,只能用莎士比亚的台词来表达自己的失望,抑扬顿挫地念着这台词,表情哀怨夸张,像是现场表演舞台剧,大家赶紧庆幸地想,天啊,幸亏她爱的不是意大利歌剧。她从小就爱给现实披上一层戏剧的效果,营造出虚幻的气氛。

吉姆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

露西打量着大家,笑着感慨:“凯特,你这个习惯还没改啊?一下子让我好像回到了高三。时间过得真快,你看,韩梅梅都结婚了。我们都变了,就你没变。”一转眼,我们都无可挽回地成了大人。

莉莉反驳她姐姐:“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就算变了,也是变年轻了。”笑话,谁的青春又有张不老的脸?

吉姆打趣她:“就你变年轻了,你是神的私生女啊,他要这么偏袒你?”

莉莉立马反击:“滚,你还是神的私生子呢!”然后又问:“吉姆,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有个很严肃的问题想问你!”

吉姆风马牛不相及地回答:“谁知盘中餐,莉莉皆辛苦!每个人都说莉莉很辛苦,所以,你问的话我一定回答!”这个外国佬特别喜欢莫名其妙地卖弄一下中国的古语。

鉴于他是个白人,莉莉对他翻了一下大白眼:“你们兄妹都酸死了,你们用的是冷酸灵牙膏吗?我很想知道,当年那个绿帽是谁放在教务处主任门前的?”多年的疑问,至今在大家的心中,依然是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一说到这个,吉姆笑得肚子痛,说不出话来,只是直摇头,几个人也“哼哼哈哈”笑作一团,就是没给出答案,唯有露西,微微抿了抿嘴,似乎感觉到了命运的怅惘和无常,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那真相,可是她不会说出来,永远。几个人猖狂的笑声让旁边桌的人脸都绿了,纷纷回过头来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们。

还好,林涛制止了接下去可能更加混乱的讨论,他知道他们这堆人虽然还互有联系,但是见面是却逐年变少,难得这么齐全地重新聚一起,光凭他们共同拥有的那些青春和回忆,已足够他们在卫视台开一档脱口秀了。而且,出社会后才知道现实真的是一块又硬又大的铁板,撞死在那里都没人理你,更别提有人会埋你了,于是就更怀念年少轻狂的幸福时光。别说人情冷漠,现在墓地一平方有多贵?埋一个人还真要量力而行。林涛想,以自己的工资还真死不起。当然,现在是美好时刻,不应当想到这些。他说:“韩梅梅和韩刚出来了。”

几个人同时朝门口看上去,韩梅梅挽着韩刚,弯着嘴角微笑,眼睛也笑成两个弯月,撇去那舞台戏服一样的婚服,她依旧是秋天里摇曳的清清淡淡的兰花。吉姆看着她,依旧有点恍惚,李雷还是没来。其实韩梅梅应该算是找到了好归宿,韩刚这样的家境,书香世家,一家人都爱讲道理,有矛盾了他们绝对不会和你吵架,他们会不断地讲道理,而且还有车有房,做什么不够,结个婚是足够了。然而,几个人心里都像是空了一个无底洞,韩梅梅和别人结婚,好像等于说他们的青春时光全都白费了,就像是在繁华的梦中兴高采烈,结果一觉醒来,全部化为乌有,只有冰冷如铁的四堵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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