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波乍起(1)

齐世平满心认为,这又是工友们开的玩笑。在以前,类似的玩笑偶尔也开过。可是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齐世平有点恼怒。再看一旁的王萍,不仅脸色变,连语气也不善了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骗子。”

齐世平觉得,马上澄清事实才是首要问题,可是小三却声称不是在开玩笑,来找他的女人带着个孩子,说找丈夫,指名要找齐世平。

好说歹说,齐世平才说动王萍跟着自己一道回去看个究竟。齐世平和黑皮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黑皮说十分,只能做到五分,但齐世平做十分,也许才会表达出三分来。他潜意识里认为,事实胜于雄辩,让王萍跟着自己一看,比什么解释都管用,反正自己没结婚这是铁的事实。

齐世平他们一走,就有人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彭副矿长和王家瑞。两人都觉得纳闷,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齐世平结过婚,而且在档案的登记中,齐世平一直是单身,这怎么会呢?

一进宿舍门,齐世平刚问了声谁找我,就看到坐在一旁的女人转过身并站了起来,看着他还没说话,眼泪就先下来了。

“艳红,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齐世平没想到找他的人会是艳红。

艳红没接他的话,只是哭。

“别哭,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找你呢,我男人不要我了,这四五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带着这个孩子吃了好多苦,只有找到你我才能找到我男人……”说着,艳红拖出躲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孩子。

齐世平这下全部了然。四五年前,他和同村的伙伴大柱子一起外出打工,那时候艳红和大柱子才刚结婚没多久。他带大柱子出来,本意也是想让他出来多挣几个钱,好让家里的日子能过好点。可谁成想,自己中途回了一趟家后大柱子就辞职走了,几年都没了音讯。齐世平多方打听过,这人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着。

因了这个原因,齐世平对艳红觉得心中有愧,毕竟是他带着大柱子出来的。这四五年里,齐世平每次回老家探亲,都想去艳红那里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可巧几次艳红都没在。没个男人支撑,齐世平能想像到艳红的日子有多难。

从未见过父亲的小柱子呆呆地看着齐世平。小柱子虽然没有领会母亲的意思,但潜意识里认为,妈妈说了要带他找爸爸去,那眼前的这个人,自然就是爸爸了。小柱子脱口而出:“爸爸……”

齐世平愣了:“错了,喊叔叔。”

小柱子很固执地:“爸爸……”

他们说的是湖南方言,除了自己,旁边的人听得是一头雾水,可孩子对齐世平的称呼大家可是全听明白了。

出其不意,王萍给了齐世平一个嘴巴:“臭流氓!骗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你听我说,是这么回事……”

“你还想说什么呀?别的我听不懂,这小孩怎么叫你我可听懂了。”

小三悄悄地对小柜子说:“齐世平他媳妇长得可以,他为什么不带过来呀?”

小柜子也纳闷:“我怎么知道?”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一个臭挖煤的心还不小啊。我说你怎么半天憋不出一个屁,原来心里头全是些见不得人的鬼主意。”说完,王萍扭头拉了一把艳红,蛮横地问,“哎,我问你,你是他什么人,你找他干什么?”

艳红眼看她打了齐世平一耳光,有些胆怯,不吭声了。

“耳朵没聋吧?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找你丈夫?”

艳红出门不多,普通话说不利索,只好简单地表明了目的:“我找他。”她从未想过,这样的提问和回答,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王萍证实完毕,松开艳红对齐世平说:“听见了没?还想狡辩吗?就你这样的煤黑子还想骗人,你就老老实实流你的臭汗挖你的煤去吧。你挖一辈子煤,你儿子以后也挖一辈子煤,你就在下面别上来得了。”

“哎哎,你别这么说啊,我们都是挖煤的。”一旁的几个人忍不住了,觉得这个王萍模样是不错,可就是一张嘴也太损了。

“你别骂人呀。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妈个头。”说完,王萍朝齐世平脚下吐了一口口水,转身就走。刚好把进门的王家瑞给撞到了一边。

“哎,怎么回事了?”

“你们煤矿了不起啊,全是骗子!”王萍头也不回地急冲冲地走了出去。

王家瑞示意齐世平去把王萍追回来,可齐世平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叫王萍回来了。煤矿工人中,最忌讳的就是上不来这样的话,可这个王萍偏偏张嘴就来。齐世平甚至暗暗庆幸没接着和王萍谈下去,这个女人心思太毒。就算是有误会,也不能这么咒人吧?

小柱子被吓哭了,叫着“爸爸,爸爸”抱住了齐世平的腿。

“他叫你什么?”这回王家瑞彻底蒙了。

齐世平这下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浑身长嘴都说不清,可这样的事还就让自己给摊上了。王家瑞知道自己这个队长,让他干活是把好手,但是表达能力却要打个大大的折扣。于是转头问艳红:“你是齐世平什么人?”

艳红用方言答了句老乡,王家瑞没听懂:“什么?你会说普通话吗?”

艳红只好用蹩脚的普通话重复了一遍:“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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