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的种种际遇,经常冥冥之中暗藏说不清道不明的天意,包括艳遇。
唐小丫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陶大伟的。公司前面的那条路上有工人在铺设天然气管道,她只好绕道去公司。陶大伟下车买早点,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台公交车疾驶而来,唐小丫低头看表没看见,全仗陶大伟在旁边拽了一把。那台公交车撞在路灯柱子上才停下来,风挡玻璃落了一地。司机满头大汗地从驾驶室跳下来,胆战心惊地问:“没碰到你吧?”
陶大伟没和他客气,说:“你怎么开车的,是没撞到,被你吓到了!”
那天一大早,如果不是陶大伟伸手拽了她一把,唐小丫很有可能就去见上帝去了。那台刹车失灵的汽车距离唐小丫不足三尺。因为这次意外的交通事故,陶大伟成为了唐小丫的救命恩人。
唐小丫是个爽快人,为了感谢陶大伟的救命之恩,在惊魂稍定之后连声道谢,还给陶大伟留下了名片,说有机会一起吃饭。陶大伟在美女面前从不含糊,大义凛然地说,这是一个普通市民应该做的。”小心翼翼地把名片装在衬衣口袋里。唐小丫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说句“再见吧以后再聊”,便匆匆地走了。
从此以后,唐小丫上班下班时,经常和陶大伟不期而遇,两个人见面仅仅打个招呼,不废话。其实,陶大伟每天在人行道边守株待兔,有活也不拉,他不为别的,就等着美女唐小丫请他吃饭呢。直到有一天,唐小丫邀请陶大伟一起吃晚饭,这种相对稳定的关系才第一次被打破了。
其实,唐小丫请客的初衷仅仅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她不会料到因为这一次的接触,会这么轻易地造成两人关系的失衡。
在赶往小饭馆之前,陶大伟特意去浴池洗了热水澡,并且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当他在唐小丫的面前出现时,唐小丫感到很惊讶,手里的菜单掉到了地板上。唐小丫捡起菜单,有些尴尬地说:“请坐,你喜欢吃什么菜,随便点。”
陶大伟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点了两道小饭馆的招牌菜:精炸小排和蒜蓉金针蘑。之后,他开始和唐小丫面对面地交谈。随着进一步地交流,两个人发现彼此十分投缘,席间的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
“你开出租车很久了吧?” 唐小丫好奇地问。
“不到十年吧。”
“这么多年?”
“我也说不清,大概有八年多吧。” 陶大伟一头雾水,心里说,她问这个干什么啊?不是八年就是十年,他也说不清楚。
唐小丫接着说:“像你这样的人开出租车,太可惜了。”
“这也是一种活法。我觉得开出租没什么不好,每天都能逛大街。”陶大伟没听出来人家是恭维他。随后,他的话锋一转,“况且,这是我的业余工作。”
“呵呵,你的主业是什么?”唐小丫问。
“搞艺术的。”陶大伟回答道。他的回答十分模糊,一般人听起来肯定迷糊。艺术的门类有很多,在艺术前面加一个搞字,范围可就大了去啦。比如搞话剧的、搞国画的、搞电影的、搞舞蹈的、搞摄影的、搞音乐的、搞相声的、搞模特的、搞雕塑的、搞制片的、搞舞美的、搞编剧的、搞女演员的、搞书法的、搞京戏的、搞古玩的、搞文学的、搞二人转的、搞扯他妈蛋的行为艺术的,等等。
“你是搞什么艺术的?”唐小丫故意把搞这个字说得很重。她自己心里憋不住乐,强忍住笑,所以面部表情有些滑稽。
陶大伟嘿嘿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搞漫画的。”
“画漫画的吧?听你说搞漫画咋这么别扭呢。” 唐小丫笑道。
陶大伟一本正经地说:“真的那么好笑吗?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说搞。”
“没什么,我就觉得这个词太好笑了。” 唐小丫喝了口水。
菜上齐了,两个人边吃边聊。唐小丫了解到,陶大伟是西安美院大墙外一个民办艺术学校的毕业生,来深圳已经十年多了。他在白天开出租车,是为了积累创作素材,他在国内漫画圈子里有点名气。
唐小丫不无惊奇地说:“真没想到,原来你不是职业司机!”
“当然不是。两种角色,转换的角色不同而已。”陶大伟微笑说,“你信基督教吗?”
这个问题很跳跃,唐小丫不假思索地答道:“还没有。没时间。”
“没时间不是理由,宗教是一种信仰。没有信仰的人,在生活中遇到不快乐的事情常常无法排解。”
“哦,也许吧。”唐小丫敷衍了一下。
陶大伟继续说:“在《约翰福音》中有这样一句话。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好像很有道理啊。”唐小丫笑了笑。
“这句话的道理很简单,信仰是人生之光。懂得大爱,一人就会拥有一个天堂。”陶大伟的嘴巴正咀嚼着一块排骨,油星四溅地说。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唐小丫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唐小丫觉得关于宗教的话题扯得太远了。在她看来,一个人相信什么宗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宗教本身。拿面前这个肉食动物来说吧,嘴里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到底有没有理解基督教是两回事。
吃过饭,两个人在小饭馆的门口分手了。他们都没有说再见,只是互相握了握手。
唐小丫向左走,搭乘公交车回单身公寓,她想在博客里记录下今天所发生的故事。陶大伟向右走,步行去教堂作祈祷。
陶大伟要去教堂感谢主,主是万能的,让他遇见了一个美女。陶大伟想再祷告一下,让这个美女爱上他。一遇见为难的事情,他总爱为难上帝,总祈祷上帝帮他干这干那,唐小丫爱不爱他,关上帝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