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把人犯带上堂!”杨知府一声令下,左右唱和声中,一身白衣、长发披肩的厉思寒被带了进来。她扬着头斜看着知府,微微冷笑,倔然不跪。
差役上来对她的腿弯一阵乱踢,厉思寒运功护身,自稳立不动。
杨知府无计可施,大为尴尬。正在忙乱之间,铁面神捕双手轻弹,两道指风破空而起。厉思寒轻哼一声,立时摔跪于地。她双膝剧痛,心知被隔空点了穴道,不由恨恨抬头看了看端坐一边的铁面神捕。
杨知府吁了口气,心下不禁大为着恼,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居然公然为盗,窃取巨额银两,雪衣女盗,你可知罪?”
厉思寒哼了一声,并不答话。知府大怒,“来人哪,掌嘴!”左右一声应和,立时有一名如狼似虎的差役上前来准备动手。厉思寒闭目扬头,面色不屑,她正待着大耳光从天而降,突听一个声音喝止:“且慢。”
“神捕有何见教?”知府诚惶诚恐。
“在下扭脱了此人下颔,故无法答话,大人不必动怒。”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捏住她下颔一推,她立时又一阵剧痛,她又恨恨看了那铁面人一眼。
“那好,本官再问你,雪衣女盗,你可知罪?”杨知府又问,惊奇于她有如此美丽的面容,心下痒痒的。
厉思寒冷冷道:“本姑娘做事无愧天地,不知有何罪?”
“大胆!”杨知府一拍惊堂木,怒斥,“你一年前洗劫泉州五家富户,盗银十七万两,你可认罪?”
厉思寒笑笑,傲然道:“不错,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十七万两银子,正是小女子拿走的。爽快点,画押结案吧!”
在堂上所有人都不禁一怔:这个女盗竟如此爽快!杨知府看着她姣好的容貌,心下连叫可惜,迟疑了一下,便命人取过判词。厉思寒画完押,把笔一扔,回头看着坐在一边的铁面神捕,冷笑,“恭喜神捕又立新功!”
铁面神捕的目光惊电般地落到她身上,厉思寒全然不惧,与他冰冷严厉的目光对峙,毫不退缩。
铁面神捕的目光稍稍波动了一下——这女盗的目光竟如此纯澈坚定!没有丝毫的怯畏阴暗,光明坦荡得如一池碧水。一个女盗,居然会有这种目光?
被拖下堂之时,厉思寒还是不甘示弱地盯着铁面神捕,却发觉他正在低头沉思着什么。
“神捕多日劳累,下官特意收拾了一处雅舍,请神捕安歇。”杨知府上前客套。
“不必了。”铁面神捕方从沉思中惊起,一摆手,起身淡淡道,“在下只不过一个捕快,只要与府中一般差役公用一个房间便可,知府不用多费心。”
泉州城上空冷月高悬,他在柔软的锦绣被褥里辗转未眠。
——那么多年的餐风露宿,反而有些不习惯在这样舒适的地方入睡。
漆黑的夜里,他睁着一双比鹰隼还锐利的眼睛,在夜中看着什么——他一直在深思着白天在公堂上看见的那双纯澈坚定的眼睛,感到深深的疑惑。
如果不是心地善良、胸怀坦荡的人,又怎会在自己的注视下尚有这样的目光?可那个凶狠骄横的女子,明明是个绿林大盗!她凭什么还这样理直气壮?
这时,隔壁传来了轻微的走动声,两个人从窗下走过。
一个声音抱怨:“三更半夜的,又轮到老子去守监了。这当差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什么时候有铁面神捕那么威风就好了!”
——他在黑夜里眨了眨眼睛,原来是差役要轮班了么?
另一个也疲乏不堪的声音接道:“小子你想得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不过……我想今晚咱哥们俩是用不着去当值了……嘻嘻,对吧?”
他笑得淫猥,另一个恍然大悟,“对了!今天那个小妞可真是靓女啊!这下知府大人又有甜头可以尝了——咱们还去当值干什么,睡觉去吧!”
两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脚步到了门口又转了回去。
隔壁的黑暗中,那双眼睛突地焕发出了比刀锋还厉还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