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道扬镳(2)

陈金泉不太领情:“别了,你们那厂啊,早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过两年你自己恐怕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我啊。”

陈金泰不服地说:“少胡说八道好不好,最近的效益还是可以的。哎,算了,我也没兴趣跟你争下去。对了,做生意总得需要本金吧。我这里有3,000块钱,你先拿着用吧。”

陈金泉不好意思地说:“不,哥,我知道这笔钱是你存着准备结婚用的。我拿走了,那你结婚怎么办?”

陈金泰无可奈何地说:“算了吧,连房子都还没着落,结哪门子的婚啊。谁叫我们是亲兄弟呐,在这个时候我不帮你,谁帮你?”

陈金泉依然想推拖:“不,不,哥……”

陈金泰坚持地说:“别再推了,就算是我的投资吧。行了,就这么定了。”

陈妈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小布包,一边打开,一边说:“阿泉,这里有2,000块钱,你拿去先用着吧。”

陈金泉坚定地说:“妈,你这是用来进货的钱啊,我不能要。”

陈妈妈坚持说:“这你就不懂了,我现在跟那些供货的已经建立了长期供销关系。每月结算一次,而且都是等货销售完了以后再结算的,不要紧的。”

陈金泉思索了片刻,想想自己经商也确实需要本钱,也就没再推辞:“那好吧,这些都算是你们投资的股份吧。如果我真的发达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陈金泰不屑一顾地说:“你看你,老是把家人当成了外人。只要你能混口饭吃,我们也就很高兴了,那里会指望靠这个发达啊。”

陈金泉就用这5,000元钱在高第街干起了倒卖服装的生意。春去冬来,辛辛苦苦折腾了一年,总算是有了可喜的回报,赚了十几万。但这种起早摸黑,没日没夜,没有节假日和休息日的辛苦日子,也使陈金泉感到身心上的疲惫不堪和无比的厌倦。他可不想像母亲那样,下辈子就守着一个小档口,混上一口饭吃就心满意足了。如何可以迅速地积累财富,仅靠现在那样拼命地出卖体力,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正好老大陈金泰的街道工厂面临倒闭,陈金泉于是极力鼓动哥哥出来跟他一块干。其实陈金泰最想做的事情是自己开一家小餐馆,不仅是因为他自己对饮食有着某种的偏爱,还因为他一直认为,餐饮业收入稳定,下辈子也不再需要为一日三餐而犯愁了。但终于禁不住弟弟陈金泉的苦苦哀求,最后还是欣然接受了弟弟陈金泉的建议,加入到了做服装的行业。陈金泉从此得以腾出身子来专门负责跑货源。而看档口这种苦差事,则全部交给了哥哥陈金泰。

此时台湾的一些小商品,如折叠伞、尼龙衣、太阳镜等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涌入大陆市场。由于款式新颖,价格适中,深得消费者的喜爱。一时间,此类商品一度成了高第街最为紧俏的商品,南来北往的各路货商纷纷前来洽购。

陈金泉了解到,在所有的进货渠道中,由海陆丰等地渔民走私进来的这些商品,最具价格上的竞争优势。但从那边运过来的风险也最大,沿途都有数个检查的关卡,一旦被查到,全部货物都会被当场没收。陈金泉找到了他中学时期的一个同学,该同学在部队的一个交通运输营任营长。此时部队也正在开展各种经营活动,为部队的建设和发展筹集资金。两人一拍即合,双方约定,由部队出人出车,陈金泉提供资金和渠道,到海丰等地大肆收购走私商品,按利润五五分成。一开始是一辆解放牌卡车,一个星期跑一趟。后来要货的人渐渐增多,最高峰的时候,一个星期里有七八辆的车来回奔波。

不过没多久,这些商品在全国即已泛滥成灾,利润也越摊越薄。原来每件可以赚到四至五元的商品,后来发展到只能赚个一到两毛钱的地步。加上国家加大打击走私贩私的力度,即使是部队的车辆,路过各关卡时,也必须接受检查,这使得陈金泉不得不结束这桩买卖。但此时的陈金泉,已经不是刚刚出道时的穷小子了,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掘得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完成了他的原始积累。

陈金泰对于弟弟的做法始终处于一种十分矛盾的心态,一方面,他也经受不住巨大金钱的诱惑。毕竟这样来钱的速度是太快,太容易了。如果像母亲那样,辛苦了一辈子,整天循规蹈矩地守着那间杂货店,不要说发财,连维持生计也不容易,就更不用说买房,买车了。如今,他和弟弟才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不但是买了两套商品房,还买了一辆车,又都娶了媳妇,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摆脱贫困,过上富裕的生活,也是他过去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但在另一方面,也使他整日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之中。特别是弟弟陈金泉每一次外出贩运货物的时候,都使他特别担惊受怕。因为弟弟为了尽可能地发挥资金的效益,每一次都是孤注一掷。与其说是做生意,不如说更像是一次又一次的赌博,将所有的资金都给押了进去。万一一次出现任何的差错,则血本无归。当中所孕育的风险自然是不言而喻,也是他越来越无法承受的巨大负担。特别到了后期,投入的资金量是越来越大,一次就可达二三百万元之巨,他的这种担心更是无以复加。他认为没有必要再冒险下去了,再这样子下去,会因小失大。为此还数次规劝弟弟,赶紧及时收手,免得一朝失手而前功尽弃。不但是已经到手的财富从此化为乌有,还会连累到妻子儿女,勤苦一番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但每一次都被弟弟或婉言谢绝,或敷衍了事,总是以最后再干一次来搪塞哥哥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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