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呈万有
弘一法师(1880~1942),中国戏剧家、艺术教育家、文学家、书画家。名文涛,字息霜,以号行,浙江平湖人,生于天津。出身于清进士、盐商家庭。擅长书画篆刻,工诗词。1905-1910年间在日本东京学西洋绘画和音乐,曾同曾孝谷等人创立“春柳社”,参加《茶花女》、《黑奴吁天录》的演出。作有歌曲《春游》、《早秋》等,并采用外国歌曲配制新词作为学堂乐歌教材,如《送别》、《西湖》等。1918年于西湖虎跑寺出家,法名演音,号弘一。后专研戒律。有《弘一法师文钞》、《前尘影事集》、《李庐诗录》、《弘一大师歌曲集》等。
◎死,芥末事耳。可是,了生死,却是大事。
◎他把万有集于近道,弥留之际,写下了“悲欣交集”四字。有人说,这一句话有着说不尽的“香光庄严”。
歌德说过,所有成熟的东西都想死。“视死如归如寄,老成谋身谋国”似乎也是我们中国人向往的人生状态。但真正在精神心智上成熟起来的人少之又少。民国以来不断有“四公子”、“京城四少”之说,那些人物因为家世、际遇而较早地展露其才华,但他们多终于公子状态、止于少年才气。他们逞才使气,很少“想死”。
少年李叔同就是这样一个公子哥儿。他的父亲曾经在吏部做官,后在天津改营盐业,家境富有。小李叔同天生聪慧,七岁攻读《文选》,即能“琅琅成诵”,八岁从其乳母背诵《名贤集》格言:“高头白马万两金,不是亲来强求亲。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不但能背诵如流,而且能通晓其义。他攻读过《四书》、《孝经》、《毛诗》、《左传》、《尔雅》、《文选》等,对书法、金石尤为爱好。十三四岁时,篆字已经写得很好,十六七岁时曾从天津名士学填词、学书法。他还曾进过天津县学,受过八股文(当时称为时文)的严格训练。
这个小康之家的宁馨儿,当他的身心达到一定的阶段,他已经积蓄着足够读书人“玩票”的经史子集、金石书画、诗词歌赋、吹拉弹唱的博杂知识;他的聪明才情在十八九岁时,就已经发展到巅峰了。他的头脑不用则已,用则上乘;每一个动作,都有分寸,有风格出处。他的字摹过前人百家书法,但没有前人的痕迹,形成他自己的一格:一种柔软的、藏神无骨的点与线的结合,像蠕动的蚕一样。还有诗词、金石,只要他心智上历练过的,那必定是他的!
年轻的李叔同跟“民国四公子”们的生活还没有什么两样。他在天津求学,到上海参加“城南文社”,考入南洋公学等事件,跟当时人没有什么区别。这是他比较系统接受儒学经典,吸纳“新学”,全方位开发智慧的时期。年轻气盛的时期。用丰子恺的话说,就是“他充分享受物质生活的时期”。
但跟公子哥儿们不同的是,李叔同不仅得了中国文化的形,还得了中国文化的神。即一个真正健康的中国人,即使生活在小康状态,他也必须有社会关怀,这种关怀是以忧伤为底色的,忧时伤世。李叔同在优哉游哉之际写下了大量忧国忧民,充满入世精神,甚至带有愤世嫉俗激进色彩的诗文。康梁变法失败后,李叔同到上海刻印明志:“南海康梁是吾师”!孙中山辛亥革命成功的时候,他谱一曲慷慨激昂的《满江红》,以志庆喜:“皎皎昆仑山顶月,有人长啸。看囊底宝刀如雪,恩仇多少!双手裂开鼷鼠胆,寸金铸出民权脑。算此生不负是男儿,头颅好。荆轲墓,咸阳道。聂政死,尸骸暴。尽大江东去,余情环绕。魂魄化成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看从今一担好山河,英雄造。”
觉人第十五 弘一法师(1)
中国男
余世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