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8)

“焦仲卿出来了,你得到了吗?”高炳臣狞笑了笑。

秦罗敷一怔。

“现在懊悔了吗?”高炳臣看着秦罗敷,幸灾乐祸地说。

“可、可我得到了内心的安宁!”秦罗敷掩饰着内心的痛苦。

“不,我看你的内心现在正在流血。而我,心里也在流血。这会儿,焦仲卿和刘兰芝正在去焦家的路上呢,一路上正悄声细语卿卿我我呢!罗敷,我从一清早满耳塞的就是迎亲的唢呐声、他们的说笑声。罗敷,你不是吗?”高炳臣又冷冷一笑。

“表哥,你不要再说了!”秦罗敷终于忍不住打断说。

秦罗敷的泪水再一次慢慢流淌下来,她不知道泪水为谁而流,为自己无以表述的伤痛单恋?还是什么,她无法解释自己的情愫,只知道此生也许都逃脱不了仲卿的影子,变成难舍的记忆。

依然是悠扬、欢快的唢呐声。

这会儿,迎亲的队伍又上了一座小山岗,轿夫们一个个累得气喘嘘嘘。

“新郎大哥,这腿也酸了,肩也疼了,口也渴了,这天也这么闷热,就让我们歇会轿子,到下面凉亭喝口水吧!”单眼皮轿夫说。

“那好,去吧,我在马上也坐乏了!”

焦仲卿见众人散去,赶忙下了马,摘下身上的红披放到一旁,悄悄走到轿旁:“兰芝,天这么热,你也出来透透风!”

“新娘哪能出来呢?”兰芝吃惊地说。

“就我俩呢,出来吧!”

“那你就掀开轿帘吧!”

焦仲卿轻轻掀开轿帘。

“那、那你要牵我出来啊,我戴着盖头哪看得见?”

“我牵你出来。”

焦仲卿激动地伸出手捉住兰芝的手,小心扶着她走下轿。

焦仲卿深情凝视着戴着盖头的兰芝,呼吸急促,多年来,他期待和盼望的时刻终于来临,此刻,他与他心爱的女人终于亲密地缠连在一起,他的内心犹如小鹿般的乱跳起来。

兰芝的心也异样的不平静,她在紧张地等着掀开红盖头的那一瞬。

“兰芝,我把你盖头揭开。”

“那、那哪行,仲卿,还没有进洞房呢?”。

“没有人看见,只有我看呢。我揭啦!”

“我真的揭了!“

“那我真的揭啦!”。

焦仲卿颤抖着揭去兰芝的盖头,眼前的兰芝是那么的楚楚动人,两颊散发着红酒的颜色,真可谓是国色天香,仲卿痴痴地看着兰芝,仿佛像梦一样,那么的遥远,又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他面前,真实而美丽。

突然,焦仲卿拉着兰芝就跑,向天柱山那片红叶林里奔去。

这时候,焦仲卿紧紧地搂着兰芝,两颗久恋的苦难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还记得那片红叶林吗?”良久,兰芝抬起头。

“也是和这片红叶林一样,那是我们第一次那么近地走在一块,哪能忘记?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

“当时你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我说,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可我们还是终于走到一起了!”

“是的,我们终于走到一起了。”兰芝说罢,紧紧地依偎在焦仲卿的胸前。

突然,兰芝眼睛一亮。

远处,一束红果挂在枝头,在风中摇曳着,兰芝轻轻推开焦仲卿,向红果方向跑去。

“知道吗?那次就是这红果牵引着我,让我听到琴音,见到了你!”

“是嘛!”

焦仲卿笑着,忙迎过去。

“啊,下雨啦?” 突然,兰芝惊慌地抬起头。

焦仲卿也抬头朝空中望去,只见乌云滚滚而来。

“不好!” 焦仲卿忙拉着兰芝向轿子那边跑去。

焦仲卿慌忙扶兰芝进轿。

“不好了,下雨啰!”

轿夫们急忙抬起轿子大步走着,迎亲的队伍冒雨急忙离去。

秦罗敷心情忧烦地独自在后花园徘徊,花瓣上的水珠闪闪发亮,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她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从一种悲伤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这使她更难过。

“罗敷!”

秦罗敷抬起头,母亲在不远处望着她,秦母走过来,心疼地说:“我已经见你在园里走了半天啦!”

“娘,我在这里散散心!”秦罗敷强作轻松地说。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秦母叹道。

“娘!”秦罗敷被戳到痛处,微微垂下头。

“是你告诉兰芝你表哥压了状子吧?要不,她怎么会拦轿喊冤,向太守直呈状子?”

秦罗敷默默地没有吭声。

“你啊,真不该帮兰芝救出焦仲卿!”秦母埋怨说。

“娘,我没有做错。错,也不在焦仲卿,而在于表哥。”

“你啊,还嘴硬!你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悲伤,得到的是痛苦,得到的是眼泪!”

“不救出焦仲卿,我心里会更难过,一辈子会觉得欠了人家!娘,我现在倒是心里好受些!”

“我看出,你啊到现在还没有忘掉他!”秦母说罢又摇摇头,接着又说:“唉,你该早就忘掉他!”

秦罗敷低下头,心里一下子又莫名其妙地难受起来。

焦家屋里,挤满了前来贺喜的乡亲,一片喜气洋洋。

焦母笑容满面地迎着来恭贺的客人,散发着花生、板栗一类的喜果。

香草忙着给客人上茶,这时,一阵唢呐声传来,香草抬起头,惊喜地说:“来了,来了!”

客人们纷纷都拥到外面看新郎、新娘。

花轿在唢呐声和鞭炮的烟雾中在焦家门口停下,焦仲卿湿淋淋地跳下马。

“新郎官,快接嫂子下轿!”香草迎到焦仲卿身边,突然又愣住,说:“哎?哥,你的红披呢?”

“啊?红披?我的红披?”焦仲卿看看身上,顿时愣住。忙过去问轿夫、吹鼓手们:“见到我的红披吗?”

众人互相问着,都摇着头。

轿里,兰芝一摸头,也傻了:“啊呀,我的盖头呢?”

“坏了,坏了,红披不见了!”焦仲卿愁容满面连连叫着。

这时,赵子陵高声叫喊着:“请新郎、新娘进厅堂!”

“没有红披怎么办?”焦仲卿焦急地望着香草说。

“哥,就把这披上!”香草急中生智,一把拽下轿上带花的红绸布递给焦仲卿。

焦仲卿急忙披在肩上,松了口气。

乐手们兴奋地吹着喜乐,焦仲卿忙走过去掀轿帘。

“我的红盖头不见了!”兰芝一怔,紧拽住轿帘,焦急地小声道。

焦仲卿又愣了愣。

此时,草滩上那群放牛娃们正头戴盖头,身披红披拜天拜地,做着玩家家的游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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