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2)

尊敬的胡尔德曼先生:

感谢您10月6日的亲切来信。任命我为贵报的“名誉职工”是您的一番美意。我深信,我那没有头衔的名片上,如果在名字后面加上“《远东新闻报》(名誉)职工”这几个字一定会很好看,何况我的英国朋友们对字母多的名片非常重视,他们一定会羡慕死的。但是,尊敬的胡尔德曼先生,恐怕,您这是自寻麻烦。您一点也不了解我!

而且,我还担心您有点低估了您的读者。他们自称对此“极端认真”,而我对此却漠不关心。正是有这个可怕的“才能”,我多半能在不恰当的时候,凭借我的所谓幽默让我周围那些可爱的人高兴一下。

在此,我想以我们家人之间的通信方式为例,我那现在正在德国参加青年义务劳动的20岁男孩子,在给我的信中,他写道:“亲爱的父亲!如果您能听到这里的收音机里对中国都说些什么(简直难以置信!)就好了。报纸的报道还要糟糕,我连一眼都不想看。此外,我深信您的身体肯定非常好,这我决不怀疑!向你致以亲切的问候……”我不想说什么现在的局势不严峻,因为目前的局势确实非常的严峻,如果有人还不承认这一点,那我只能说他的头脑太简单了。局势不仅严峻,而且会变得更加严峻。那么我们要怎样才能对付目前这严峻的局势呢?我认为,我应该拿出自己最后的那点幽默,对着自己的命运说:“对不起,我就留在这里不走了!”如果整个天都塌了下来,那么所有的麻雀都会死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如果是一枚炸弹掉下来,而且正巧掉在一只乌鸦的头上,那么死的则只是乌鸦,它再也不会“呱呱”叫了。但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扬子江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尽情流淌。现在我每天的晨祷和晚祷的祈祷词换成了:“亲爱的上帝,请你保佑我的家人和我的幽默,其他的小事情就由我自己去保佑好了。”

现在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目前我们生活得怎么样以及这些轰炸我们是怎样甘于忍受的。

是这样的,9月初在北戴河休假后,我个人从水路绕道回到了这里,因为我:

1.作为一个德国商行的代表,我要在这里代表它的利益。

2.我在这里还有很多放心不下的破旧东西。(尽管有个柏林女士恳切地劝告我:别胡闹!那些不值50芬尼的破东西你完全没有必要操心!)

3.那好吧,我们坦白地承认,我想永远做一个负责的人,我不忍心在这样的时刻弃洋行的职工、佣人及其家属于不顾,我想要尽全力帮助他们——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第1点我还想补充,我们十分尊敬的中国客户还想不断向我们订货、签订合同,但前提条件是:

支付条件:(1)签订合同时预付5%。

(2)我们取得战争胜利后4周再支付95%。

供货时间:2个月以内运抵南京,送货上门。

战争保险:没有必要。但如果你们愿意投保,我们赞同!

这肯定不行,我得苦口婆心说服客户!

对第2点还必须说明,那位柏林女士说的是对的。

对第3点来说,首先还要有一个绝对安全的防空洞,但是,很显然我们并没有。我在这里所见过的防空洞,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很安全的,但它们看上去全都是防空洞,这就足够了!

后面就是已经刊登出来的内容:

一声长“呜”,三声短“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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