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5日

阳光明媚,天气晴朗!这就意味着我们可能迎来空中来访的客人。如果紫金山被乌云笼罩,那就不会有危险存在,因为朋友和敌人都担心自己的飞机会撞上山头。这是中尉阿德霍尔特对我说的。他一定知道这事,因为在这儿他是探照灯和高炮方面的专家。

据今天德文《远东新闻报》的简讯报道,德国大使特劳特曼博士已经做好了准备来保障留在南京的德国人的安全。听到这消息后,我们都急切地想知道他要怎么保障。昨天在大使馆举行的座谈会上,他透露了一项很不错的计划。他向怡和洋行包租了一艘每天租金为1000墨西哥比索的英国轮船——“库特沃”号,据说,这艘轮船将载着凡是能离开的德国人溯江而上,也就是说离开危险区,但不会太远,为的是方便不久后可以及时返回来。

我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遗憾的是,对于应该怎样登上这艘轮船,我们暂时还不知道,因为还缺少必不可少的运送我们登船的摩托艇。尽管大使馆的几位官员(许尔特尔和霍特)有一艘摩托艇,但它目前并不能使用,听说是因为发动机有毛病,即使能开动,每小时也只能行驶两海里。这样,要登上轮船就很困难。所以,我们还必须再找到一艘汽艇。

而且,“库特沃”号还必须尽可能驶入下关,停在一艘外国军舰的附近,这样就能方便人们迅速而安全地登上轮船。

9月25日,晚上7点30分,在烛光下

哎,按照管理,我们的来访者早就该“告辞”了,但是,它们很不礼貌,逗留的时间太长了,也就是:9点30分~10点30分;12点~14点30分;15点~16点20分。

后来,在16点45分还有过一次虚假的警报。这样,我陪同施特拉斯尔博士进午餐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14点30分~15点)。施特拉斯尔博士是在去银行的途中躲避到我这里来的,所以在我这里呆了一整天。上午11点~12点之间我正在铁道部,幸好我还能够较快地和李法堂及冯谈了有关合同的事宜。16点20分,我试图和韩(湘琳)先生赶到下关去查看电厂的情况,但两次都被军人和警察挡了回来,因为城北方向还没有收到“警报解除”的信号。突然,电动警报器都不起作用了,人们开始改用警察设置在交叉路口的警铃来报警,看来发电厂是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在我们第三次去电厂的途中,我们在厄梅上尉那里(西流湾)停了下来,新一轮的警报(后来证实拉错了)再一次把我们吓走了。冒着危险,我们坐汽车回到了家中。下午5点左右,当一切的危险都过去了,我们才有机会到下关去查看。一共有8枚炸弹投在了电厂所在的位置。当时击落了一架日本轰炸机,飞机的残骸和失去脑袋的日本飞行员的尸体掉在总机房的后面。电厂里没有人遇难,只有几个苦力因玻璃碎片受了轻伤。但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被炸死在电厂的大门口。估计他们当时是想逃进某个防空洞去。那里的大楼看上去破坏得最惨。有几枚炸弹(据说只有两枚)击穿了房顶和配电设备上方的混凝土板,在配电房里爆炸,配电设备因此全部被破坏了。几乎所有的办公室都被炸毁了,其中有三分之二消失了,而余下的三分之一也被挤成了一团。办公室里所有东西都被炸得粉碎,楼上办公室的墙壁也炸飞了,只剩下了钢筋水泥柱,其中一部分已经开裂或是弯曲了。很粗的 T形钢结构横梁保存得还算完整,只有一个地方轻度弯曲。锅炉设备以及涡轮机奇迹般地保留了下来,而且还没有遭到损坏,只有位于南墙的一台涡轮机(我估计是一号涡轮机)似乎受到了一点损坏,至少钢外壳上有几道箍脱落了。整个机房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大约1厘米大小)达几厘米厚。估计是由于炸弹的气浪产生一种吸力,把总机房的全部窗子向内撕拉而造成的。我和陈厂长以及几个工程师一起对大楼简单地进行了一番查看后,便决定由我来请求我们在上海的总部派一名工程师来,查看损坏的情况,并提出意见,给予帮助,因为最高统帅对此十分关心,要求电厂尽快恢复正常。我们在黑暗中坐了片刻。晚上7点的时候,街上的路灯又亮了。我还没有弄清楚是哪里来的电。韩(湘琳)先生说,这是来自浦口铁路照明用电发电站。

城里落下了一大批炸弹。又有一架日机在城南被击落,礼和洋行的梅尔基奥尔刚才打电话告诉我说,从瓦茨尔家的房顶上,他看到这架飞机从3000米的高空中被击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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