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7)

对此,天真的杨锐感到恐慌,生怕哪天这些人真把哪个长官给做了,以验证自己结论的对错。到那时,可能所有的士兵都脱不掉“兵变”的嫌疑。不是不敢面对现实,无谓地承担不必要的责任总是很让人头疼,从小到大,杨锐都是这么想的。于是,队里私下里的怨恨与不团结总令他感到不安。

杨锐的不安最终在遭遇突袭的一刹那变成了恐惧。

那晚,连续的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把所有包括安迪尔这样反应迟钝的人都给惊醒,大多数人靠本能反应滚下床,从床边的架子上取下M40自动步枪——上面经常用射入营房的子弹当紧急集合的号令,这让士兵们不得不培养自己反应的速度。然而没等这些士兵有下一步行动,拖着浓烟的催泪弹就从门口和各个窗口飞了进来,刺鼻的烟瞬间占领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虽然士兵们都已习惯了把催泪弹当作起床号,但那都仅限于一枚。如此浓的催泪瓦斯,是个人就没法忍受。

“见鬼!我们他妈的遇袭了!”马丁刚骂了这一句就忍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他使劲捂着鼻子,可那烟似乎无孔不入,泪水、鼻涕、口水随着一阵阵的咳嗽不停地向外喷。有人咳急了,提枪就向窗户扫射,但不到三秒钟,枪声没了——刺激的烟雾让他不得不扔掉枪,好腾出双手捂自己的脸。

倒是门外响起了连续的枪声,子弹是从门口平射进来的,没打到谁,因为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可子弹飕飕从脑袋上划过的声音让每个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放下你们的武器,给我滚出来,否则下次我们就不会那么客气地只扔催泪弹了。”屋外有人大声喊。

“有种你扔个核弹!”杨锐心里想着却没喊出来,膈肌近似疯狂地收缩让他的嘴做不了咳嗽之外的任何动作。

几个荷枪实弹戴着防毒面具的蒙面人冲了进来,从地上拽起个人就往外拖。五十多个人岂是他们一次两次能拖完的?于是第三次进来他们用厚厚的皮靴在每个人身上踢着,并用枪口顶着已经爬起来的人,把他们向门外赶。烟雾还没有散,士兵们苦于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好边咳嗽边踉跄地摸出房门。

屋外,灯火通明。探照灯、入侵的坦克和装甲车的车灯、盘旋的直升机的头灯,被摧毁的防御设施上燃起的火焰、刚刚被敌军点起的篝火把整个营地变成了白昼,操场上越来越多地聚集起还在咳嗽的士兵,周围冒烟的营房里不断有人捂着脸冲出,而没等这些士兵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蒙面的敌军士兵就用枪托把他们打倒在地。

杨锐渐渐平稳了自己的呼吸,他抹干净眼眶里的泪水,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他们被彻底地包围了。

操场中央点了一堆篝火,“猎狗”的士兵都被赶到了篝火周围,蹲下,外面站了一圈蒙面的士兵,一辆M92坦克和两辆BMP73步战车已经开到了小楼的门口,车上的高射机枪对准了操场上的士兵,营地门外也停了一辆M92和两辆BMP73,机枪口也对准了门里,再远处停降了三架CH2100重型运输直升机,坦克和装甲车就是那东西运来的,近十架AH86武装直升机和K90轻型运输直升机还在低空盘旋或悬停,它们用刺眼的头灯扫视着整个营地。所有的飞机坦克都是“自由阳光”组织厄洲部队的惯用装备,“猎狗”这回是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显然对方的这次进攻虽然简短,但十分有效。防御设施没有遭到太多的损坏,但所有的哨兵都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被干掉——蒙面人正在把他们的尸体拖到库房边上集中,其中不乏有受伤没死的,蒙面人把他们拖到地方便在伤者身上补两枪,几团血雾爆出之后,呻吟和挣扎瞬间消失。蒙面人又把小楼里的哨兵驱赶出来,把他们押到仓库附近,那一张张有点缺心眼似的茫然的脸分明表明他们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缴了械。这群白痴,我们的命就丧在你们手里了,杨锐忿忿地想。蒙面人的枪突然响了,很多蹲在地上的士兵紧张地抱住头——刚被押出来的哨兵哀号着倒下,躺在已经堆起的尸体堆上,照例,蒙面人又在他们身上补了一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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