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介绍一下自己,妈妈说过,新到一个地方必须跟周围的人处好关系。杨锐轻声清了清嗓子,用英语说:
“大家好,我叫杨锐,来自中国,希望以后能跟大家相处得……”
他看看周围,发现所有人仍旧各干各的事情,根本没在乎有这个人。他无奈地耸耸肩,从嗓子里挤出最后一个词——“很好”。
失败的开场白,让年轻的男孩有些无地自容。他只好默默地向自己的床走去。“看来,这些人都不是那么好惹的主儿,自己得小心点。”他如是想。
这时,有人问他:“小孩,你是刚参军的吗?”
杨锐扭过头,那是一个正在打牌的小个子,尽管他是坐着,但仍能从他瘦小的身躯推断他的个头。
“不、不是,我当兵有一年了。”
“那你打过仗吗?”
“没。”
“哈,难道你们中国没人了吗?派一个没有经验的新兵参加这个特种部队。”
“那倒未必,”杨锐有点不愿意听,“我在中国也是个特种兵,参加过几次反恐作战,而且,我是个狙击手。”
“狙击手?”小个子来了兴趣,索性把手中的牌一扔——这惹得他的牌友们怨声载道,“那你打死过多少人?”
“呃,那倒没有,准确地说,我没有开枪的机会。”杨锐照实说。
“是这样啊,”小个子有点失望,“不过没关系,兄弟,多你这个杀手会省我们不少事情。哈,算算我们这的狙击手也不少了,你、霍克、斯旦、马丁、德克雷,还有那个B国人,叫、叫什么来着?哦,对,欧达?友桑,不错不错,有你们我们至少能少挨几颗子弹。”
“没人愿意为你而多发一发子弹,小个子。如果你喜欢,我倒希望把那发子弹送给你的屁股。”说话的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壮汉,他赤裸着上身,在他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几处大而白的伤疤。
“得了,斯旦,好好擦擦你的枪吧,就算在战场上不用,你今晚上还不用吗?哈哈……”小个子反唇相讥道。
“那我更得把枪口对准你的屁股,混小子。今晚多套几层内裤,对你有好处。”斯旦冷冷一笑,继续看他的书。杨锐注意到,只有他看的书不是那些污秽的杂志,而是一本厚厚的书。在把腰弯得超过九十度他才看到书名——《二战启示录》,一本近两个世纪以前的古书。
竟看这种书,杨锐暗自想,说实话他很难把这样有深度的一本书和眼前这个外表近似野蛮的壮汉联系起来。
小个子也笑笑,被牌友们拉进牌局,又剩下男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这时他的心情不是那么沉闷了,也许是有人跟他搭腔,而且,屋子里有很多人都开始注意他,虽说那眼神没什么亲和的意思,但总比没人理要好。杨锐信步走向自己的铺位。
走到床前,他首先把自己的背包放在上面,准备收拾一下,看到上铺有人,他主动把手伸了过去:“你好,我叫杨锐,很高兴能跟你在一个排里服役。”
上面的黑人看也没看他,只是嘟囔了一句:“你说过你的名字了。”随之转过身去。
杨锐悻悻地缩回手,却看到另一只伸来的手。
“你好,我叫霍克,斯特林菲罗?霍克,是你的班长。”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士,房间里只有他和杨锐穿着军装外套,所以能够知道他的军衔。
“你、你好,中士。”后者先是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中国式军礼,然后握住对方的手。
霍克被这略有些拘谨的男孩逗得一笑,但也很礼貌地回礼道:“你很有意思。我是个D国人,你上铺的马丁也一样;班里的其他人:我在你床铺的右边,我上铺是F国人德克雷,我的右边是B国人欧达?友桑,他总和他的B国兄弟们在一起,就是那个。”他指向对面床的那几个B国人中的一个,“他上面是E国人斯旦。我们这个班都是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