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同居(6)

     
  
  在肖言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们遇见了迈克尔,一个戴金丝眼镜,看上去有些许木讷的美国同学。我们和他寒暄了几句,就各走各路了。而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到太阳再升上天空之时,我和肖言的暗地“勾结”也随之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我不得不惊叹:闹了半天,美国人也喜欢家长里短。
  
  朋友们众口铄金,咬定我和肖言早已暗度陈仓,皆不相信那场芝加哥输掉的棒球赛会是迅速如胶似漆的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大家有说有笑,我和肖言也只得将反驳之言囫囵吞下。肖言搂着我对大家说:“没错,没错,我和小熊早一百年前就已知己知彼了。”我笑着推开肖言,瞪了他一眼,禁止他在人前叫我小熊禁止了一百遍,他充耳不闻。旁人皆不理解为什么肖言会叫我小熊,因为这名字的由来是,肖言说我在床上时,娇媚得像只小熊。我始终斥他,这天底下还有熊是娇媚的?我欣赏肖言口中的“知己知彼”。爱情就像战争一样,知己知彼,才会百战不殆。
  
  在朋友口中,我不叫小熊,我叫温妮。美国人都以为我的英文名字叫温妮,不过事实上,我姓温,名妮。
  
  一群朋友中最美也最落寞的人,是茉莉。茉莉是从香港来的,但她会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她身材玲珑,眼如桃花,长年累月光着两条细白的小腿。她是我在美国最好的朋友,我们的感情犹如姐妹。我给茉莉倒了杯果汁:“来,笑一个,笑一个就有果汁喝。”茉莉迎合我,笑了一个。王大头也在,王大头看着茉莉的笑,魂魄被吸了个精光。我曾屡屡劝说王大头:一朵茉莉戴在大头上,不合适。劝着劝着,我和他倒像兄弟一般了。不过肖言却不认为王大头把我当兄弟,肖言说,他是退而求其次了,而那个“其次”,就是我。我喜欢听肖言这么说,他的酸溜溜让我倍感安全。
  
  我那分了家的室友艾米,依偎在王子般的美国男朋友身边,像连体婴一样。而跟连体婴说笑着的,是茉莉的另一名追求者,晓迪。晓迪是海南人,今年19岁,比我和茉莉整整小了5岁。晓迪比我们晚一年来的美国,在西北大学念硕士,同我们并不同校。茉莉问过他:“你是神童吧?这么小就读硕士了?”晓迪黯然,因为,他很忌讳茉莉称他为“童”。
  
  其实,茉莉的追求者又岂止王大头和晓迪二人,只不过,茉莉还是落寞的一个人。开玩笑时她会问我:“除了头大的,就是年纪小的,你说为什么啊?”这时我也会同她开玩笑:“因为十全十美的,全在我的裙下。”茉莉听了这话,就会扑上来撕我的嘴。
  
  吃尽了肉,喝光了酒,一部分人会淋漓地酣睡,另一部分人却会黯然得一塌糊涂。
  
  我和茉莉属于后一部分人。她伏在我的肩上,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们真好,我真羡慕你们。”我拍了拍她的背,什么都没说。我没有说,我不好,我不值得她羡慕;我也没有说,也许我并没有得到肖言,就像她没有得到她爱的男人一样。
  
  肖言则属于前一部分人。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连睫毛都安静地垂着,脸庞无邪得像初生的孩童。我俯下身,用牙齿咬他的嘴。他醒了,回应我的吻,双手抱住我揉搓我的背。我的声音直接送到他口中:“肖言,你爱我吗?”他的声音伴着呼吸触碰到我的喉咙。他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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