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45口径女郎(2)

 

陈汐盘问半天,才知道,她竟然独自跑到停车处,从她的后备箱里找出一箱方便面和一些火腿,她的眼睛肿了,充着血,额头也青紫一片,显然是磕的。“你为什么擅自行动,出事怎么办?”陈汐呵斥她。“我就是赌气!”她咬着后槽牙撒狠地说。

陈汐告诉她,大伙儿都急疯了,连潘笑易都瘸着一条腿要来,听到这个,她竟笑了。“操,还笑得出来,快走吧。”陈汐扛起箱子,径直走了。“我给手机电池充了电,要不就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了。”她说。太好了,这样就可以跟救援队联系了,他想。“喂,求你一件事。”她吞吞吐吐地说。“靠,什么求不求的,尽管说。”陈汐说。“你可千万不许把我刚才哭的事透露出去。”她说。“我还以为什么要紧的事,就这个呀,嘁。”他很是不屑。“传出去多丢人啊。”她撇撇嘴说。“哦,哭一抱丢人,露着半拉胸脯就不丢人了?”陈汐用嘲讽的口气说。“哎呀,我都没注意,你的眼睛真不老实。”她说。

陈汐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心情豁然了许多,第一因为又能吃饱肚子了,第二可以跟救援队联系了。“你再笑我,我到宋晓娜那去给你告一状。”她威胁道。陈汐把脸绷起来,忍着不笑,问她,“咱们大队人马要是顺着你来的路径下山,能行吗?”她说,“够戗,你知道我摔了多少跟头吗?幸亏没摔到山涧里去,太冒险了。”

他们并肩走着,碰见沟坎,刘竟就在背后推陈汐一把。陈汐脚下一打滑,栽倒了,刘竟也跟出溜下去,方便面散落到哪里都是。刘竟一边拣,一边嘿嘿地笑。陈汐问她笑什么,她说,“我差一点就爱上了你,那时侯,我不知道你跟宋晓娜是两口子。”

“你就别哄我高兴了,这个世界上能喜欢我的女人实在不多,那要需要多大的勇气呀——长成我这副模样。”陈汐脱下鞋,磕打掉里边的雪。

“我可不想成为宋晓娜的情敌。”她说。

“你今天的举动,更叫我对女人多了几分钦佩。”陈汐说,这时候,他瞧见她撕开的领口又敞开了,浑圆的乳房时隐时现,他努努嘴示意她一下。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整理一番,然后转过来,她的脸都红了。

“女人的骨子里总是比男人坚韧,尽管她们表面上柔情似水。”陈汐也故意不去看她,低着头继续他们刚才的话题,以免叫她尴尬。

“才不是呢,女人忒爱哭了,”刘竟驳斥他说,“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这一点。”

陈汐继续阐述个人的观点:“假设——人类繁衍生命的重担由男人来承担,结果会怎么样呢?答案只有一个,人口锐减。男人实在受不了那份苦。要是只让他们做月子,譬如喝鸡汤、吃甲鱼,那倒可以考虑。而这一切,女人都是含着微笑去做的。”

这一回,刘竟也笑了。陈汐又说:“在一次车祸中,舞蹈艺术家邓肯的一双儿女同时丧生,邓肯喃喃地说:失去了一切,我怎么能活下去呢?所有的朋友都穿着黑色丧服来向她表示慰问,邓肯偏不穿;四周的人都在哭,而这位不幸的母亲却不哭,流泪已无法表达她的悲哀。世人以为,邓肯完了,邓肯真的活不下去了。事实上,邓肯不仅活下来了,而且继续舞蹈事业,她依然是惠特曼精神上的女儿。”

上坡的时候,刘竟非要跟陈汐一起搭着箱子,陈汐也没谦让,由了她。“你接着说呀。”她催他。他就说:“男人要是患了感冒发烧,便禁不住大惊小怪起来,虚乎得不得了;而女人即使当真患了不治之症,多半也只是默默落泪,甚至不忘给孩子最后再织一件毛衣,断不会闹得让半边天塌下来。”

刘竟咯咯地笑起来,也许,她是想起某个她认识的类似的男人。陈汐最后的结论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装腔作势,而女人哭归哭,做归做,那是真刚强。”

“我好像读过这样一篇文章,在报上。”刘竟想了想,但是没想出究竟是在什么报上读来的。

陈汐叫她别费脑子了,那篇文章就是他写的,文章的标题叫《男人其实很脆弱》。他这么一提醒,刘竟也记起来,连连拍着脑袋说:“老了,不中用了。”

他们用了几乎四个小时才走到驻地,大伙儿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着急,瞧见他们回来,有笑的,有叫的,还有骂的,但都很惊喜,很多人要刘竟讲讲细节。刘竟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引起一阵阵地赞叹,特别当他们听说又有粮草补给的消息以后。潘笑易甚至扯着脖子喊:“刘竟,好样的,你真是我们的点45口径女郎!”

“点45口径女郎”是电影里边的一个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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