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所有人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傻了,积雪将他们几乎掩埋了,从帐篷里钻出来都得费半天劲。大伙儿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惊慌和绝望的目光,这么大的雪,如果没有人引路,要想安全脱身,简直是做梦。他们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救援队的身上。
“听说,不光我们这里遭遇了雪灾,湖南、湖北也都一样,网上报道了。”宋晓娜说。陈汐看看表,才刚刚六点钟,奇怪地问道,“怎这么早就都起来了?”宋晓娜说,“冷,冻醒了。”陈汐说,“再睡上一会儿,可能救援队就会到达了。”
“提心吊胆,睡也睡不踏实。”刘竟仿佛刚才不是在睡大觉,而是干了一宿累得要命的重体力劳动似的活动着腰腿。
“那就吃点东西,补充一点热量,等一会儿下山时也有力气。”陈汐说。他守了潘笑易一夜,腿脚都麻了,刚站起身,腿一软,差一点儿跪在地下,幸亏旁边的人搀扶住他,“谁有吃的?”他问,他饿了。
“再熬两天,我们就得度荒了,擎着挨饿吧。”刘竟递他一个面包,提醒他一句。
“用不着这么久,救援队就会赶到的,你们仅管放心。”陈汐嘴上信心十足,心里却连一成把握也没有,但是为鼓舞士气起见,他也只能这么说。
现在所有人都没有斗嘴的心思了,有的只是忐忑、茫然和担忧,大伙儿抱着双膝,坐在岩石上发愣,陈汐提醒那些女人们最好屁股底下垫上点东西,再坐,不然会着凉,为此,他还贡献出他的毛毯来。他很饿,却又吃不下去,只勉强地把面包吞进肚子里,他不禁饿,一饿就血压低,晕。八点左右,陈汐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听,是救援队打来的,告诉他们救援队行动被阻,叫他们耐心等待,下面,又嘟嘟囔囔地说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安慰话,问他们具体可能上山的时间,救援队的答复是,也许两天,也许三天,或者更长……
这是陈汐手机最后一次通话,说半截,就没电了,他气得一甩手将手机扔进山涧里。所有人对通话的结果一目了然,男人们先撑不住劲了,一个个脸色铁青,沮丧地躺倒在厚厚的积雪上,唉声叹气。倒是那些女人们要镇静得多,像看戏一样地看着这些脆弱的男子汉们。
她们把食物集中起来,草草地算一算还能够吃几天的,计算的结果是省着吃,也仅仅够两顿的,矿泉水、可乐和牛奶倒还能勉强维持两天的。
陈汐突然想到他的车里,还有一箱饼干和十几罐八宝粥,也都是“微乎其微”事先准备的。
他只好去拿,明知这样会冒风险,但是他极力把畏难情绪从脑海中驱走。刘竟要跟他一起去,被他拒绝了,而男人们都退避三舍,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死就死啦,豁出去了——他想。
等他爬过一道坎之后,那些男人们才扯着脖子喊起来,嘱咐他要小心一点,显然是惺惺作态,使假招子。一旦远离了人们的视线,他的勇气似乎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他每迈出一步,都浑身哆嗦,犹如筛糠,生怕成了狼牙山五壮士之一。他后悔刚才不该在众人面前充能耐梗,以至于现在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左右为难。
来的时候,他觉得他们停车的地方,距离山顶并不很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行程,可是现在好像遥不可及,陈汐从小就怕一个人走路,常常因为没有伴与他同行,而放弃一些出行计划,哪怕是去领奖——上一回,他曾得过新浪网的一个什么奖,据说奖一万多块钱,最后,还是别人代他领的,而眼下,他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