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来了?好好。”一听说杜月笙来了,黄金荣的精神为之一振。他撸了一把面孔,说:“锡文,你同大少奶奶一起去,把杜先生领到此地来,边吃烟,边谈事体。”
“好咯。”程锡文应了一声,便与李志清一起下了楼。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脚步声,李志清在前,程锡文在后,领着杜月笙上了楼。黄金荣则站在楼梯口,笑着迎接杜月笙的到来。
两位大亨进门就相互拍了拍肩膀,一起横躺在烟榻上。这时,一个女佣便走到杜月笙身边,为他烧烟泡。
“金荣阿哥,你,你不来一泡?”杜月笙指着手里的烟枪,诧异地问。
“我刚刚过了瘾头。”黄金荣说着,拿起手边的那支烟枪,在那翡翠烟嘴上抚摸了一把,说:“你来,不要客气。”
因为是刚起床,且又见着了烟枪的缘故,杜月笙的烟瘾立马就上来了。他赶紧侧过身子,接过女佣递过来的烟枪,对着那翡翠烟嘴,一个劲地猛嘬了起来。
黄金荣捏着紫砂小茶壶,咪了一口茶,盯了一眼把身躯躬得像只大对虾似的、正在吞云吐雾中享受着鸦片带来的麻醉感的杜月笙,感觉便似乎好了许多。是啊!不管他姓杜的再怎么威风,再怎么有风光,只要他黄金荣一只电话过去,姓杜的照样就会出现在“钧培里1号”他黄金荣的烟榻上。
李志清呢?坐在靠墙壁的一把红木太师椅上,默默地注视着两个大亨的一举一动。程锡文则默默地站在一旁候着。
不一会儿,过足了烟瘾的杜月笙弃了烟枪,从烟榻上坐了起来,说:“金荣阿哥,阿裕被人枪打的事,在大少奶奶打来电话之后,我也听手下人说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还有啥闲话好讲?被人打中了六七枪,枪枪要命。唉!‘弹老三’沪语,死了。了。”
“哪能会发生这种事体?搞糊涂了。唉!”杜月笙叹了口气,又“腾”地从烟榻上站了起来,愤懑地说:“居然在你我的地界上杀人,像啥个腔调!”
“是啊!不要说我阿爹搞不明白,就是我也想不明白。上海滩上,啥人有这种胆量,会做出这种辣手辣脚的事?”李志清插了一句,又说,“因为这件事体忒大,所以请阿叔你过来,同我阿爹碰碰头,一道商量商量。”
“是啊。电话是我关照志清打给你的。”黄金荣也补了一句。
“看来,这件事嘛……确实有点棘手……”杜月笙沉吟了片刻说,“阿裕最近一腔,帮里帮外,有啥地方得罪过人吗?”
“没有。”李志清不假思索地说,“自从他接手大世界经理以来,起早摸黑,交关巴结沪语,很认真负责。,一门心思放在了游乐场里,将大世界管得井井有条,所有员工也变得规矩多了,营业额也翻上去了。喏,为了鼓励他,我还送了他一块名牌手表,一双高级纹皮皮鞋,算是对他的奖赏呢!”
“噢,噢……”杜月笙听着,嘴里哼着。
“月笙,你不要看阿裕平时打打杀杀,是个捣蛋胚,但做起事体来,倒也蛮有腔调的!”黄金荣也跟着夸奖。
“阿裕这个人哩,确实是个人才,但越是这种人,往往就会得罪人。难道平常日子,你们就没有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杜月笙说着,就走到了墙边的红木太师椅上坐定。女佣赶紧递上一杯茶。
黄金荣也跟着在一边的一把藤条椅子上入了座。
“这个嘛,吃不准。”黄金荣捧着小茶壶,摇了摇头,又歪过头来问,“阿文,这些情况,你晓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