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共匪还有活路吗?”
“这要去问问朱德和毛泽东了!”薛岳说罢猝然大声笑了起来……
九
五岭就像是一堵高耸入云的大墙,横卧在赣粤、湘粤及湘桂的交界处,把南北两地划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十一月中旬的岭南依然天闷气热,而位居岭北的江西与湖南却已是深秋!
时令进入十一月以来,老天爷就像是死了最心爱的孩子,天天哭丧着脸,那无声的“泪水”淅淅沥沥地淌个不停,把秋意甚浓的苍山完全罩在了云山雾海之中!
在蜿蜒蛇行的羊肠山路上走着一支队伍,他们有的披着一块变了色的油布,有的戴着一顶赣南老表自编的又大又圆且又极富特色的竹帽,有的用手举着用桐油浸过的纸伞……但是他们的脚下都穿着一样的草鞋,艰难地走在时而淌着涓涓细流、时而泥泞遍地的山道上。如果你站在山坡上向远处眺望,你将会看到这支队伍中有人抬着不知做什么用的机器,有人赶着骡子驮着沉重的东西,有人抬着坐在或躺在担架上的伤员……自然更多的是打不起精神的指战员,在远远传来的隆隆炮声的伴随下向前走着、走着。这就是正在进行战略转移的中央红军!
中央红军在进行战略转移之前,由于在军事上准备得极端不够,必要的训练、休息、补充等工作都没有搞,相反却仓促成立了红八、红九两个兵团,加之两个新兵团不是由老部队扩大而成,干部又大都是红军学校的学生,不仅没有经过战斗的洗礼,而且也不知道红军的传统和作风,就连行军、吃饭都成了问题。因此,这些部队的战斗力是很弱的。结果,行军中的非正常减员大大超过了战斗中的伤亡。
另外,中央红军进行战略转移的整体队形是:红一、三两个主力军团为左右先锋,红八、九两个新编军团紧随其后打接应,负责殿后的是作战经验丰富的红五军团,中央和军委两个直属纵队在中间,“坐的是‘五个人’抬的‘轿子’”。换言之,五个抬“轿子”军团的军事行动目的,不是完全为了消灭围追堵截的敌人,而是受制于坐“轿子”的中央和军委两个纵队的安危。为此,时人与后人对中央红军转移起了一个十分形象的名称:成甬道式前进。
中央红军由于不是积极的战略转移,而是搬家式的退却与逃跑,所以最高领导“三人团”不是把各主力部队扩大,而是在扩大新兵团的同时,又扩大了直属队。“每一个军团成立后方部,有的有一千副担子,有的有八百副担子……什么东西都挑上。军委纵队更吓人,约三万人的庞大机关,还要部队掩护。供给部、卫生部人很多,连一个石印机都要带上。野战医院还以为就在附近苏区打仗,所以就连屎盆、尿盆都带上了”。可以想见,像这样的战略转移,不仅做不到兵贵神速,而且一天最多走二十里路,有时甚至连十里路都走不了,加之红军走的是崎岖的山路,敌人却利用公路运兵,结果,贻误战机、被动挨打就变成了红军转移中的家常便饭,这怎么能提高部队的作战情绪呢?
真不容易啊!老天爷终于有了喜庆的面色,那久违了的太阳也不时地穿云破雾露一下脸,向云雾中的大山射出一缕缕橘色的光芒,把表情凝重的苍山梳妆一番,向人间展现一下它那被称之为五花季节的尊容。正当这些红军指战员怀着异样的情感,向着这些稔熟的山影默默告别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疾驰的马蹄声,惊得无精打采的指战员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循声沿着山路向远处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