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丽看到罗发林将目光转移,心里更加坚定了那个念头。
她站了起来,打断了傅大成的话:“大哥,事实已经摆在这儿,再吵也没用了。我看,咱们还是签字吧。”
傅大成赶紧把黎丽拉到一边:“弟妹,如果就这样把字签了,怎么对得起小成?难道你真的就这样算了,这事明明是有蹊跷的啊!”
“大哥,你看现在我们能怎么样呢?既然交警认定是交通意外,事情暂时就只能这样了。”
“依我看,咱们找县政府去,万一不成,我们上市政府、上省政府、上北京,无论如何也要把小成的死因弄清楚。”
“大哥,要弄清楚也不是这样就能弄清楚的。”
傅家和黎家的人都没有闹事,按照通常的赔偿要求和有关程序接受了保险公司和朱文标的赔偿。赔偿非常到位,总共赔了36万,几乎都是按黎丽他们家人提出的条件,比一般的交通事故多了十多万。除了保险公司那部分之外,其余的全部由朱文标负责。
朱文标哪里来的经济实力?
黎丽在心头怀疑,朱文标在协商谈判的时候,怎么会这么慷慨?通常情况下,经济赔偿是双方矛盾的焦点。死者家属开出的赔偿款往往较高,而负责赔偿的一方则希望尽可能少出钱。双方往往会在赔付上展开拉锯战,而且要闹到法庭诉诸法律才可以解决。可是,面对这样一笔高额的赔偿款,朱文标却几乎没有讨价还价,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好像这钱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黎丽让黎锦梁暗中对朱文标的经济情况进行了了解,发现他没有任何经济实体,也没有什么商业和贸易往来。他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在河阳等地赌博,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根本就没有这个经济赔偿能力。那么,他用于赔偿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里面一定有名堂,黎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殡仪馆几次要求黎丽签订同意火化的协议,黎丽都说等过一段间再说,这一段时间她实在太紧张了。还说自己与傅小成结婚这么长时间,两人感情一向很好,有时间想再去看看他。等她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之后,再进行火化,并安葬在公墓。
看她说得在理,殡仪馆的人也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但是,朱文标却提出,傅小成的尸体还是尽快火化的好。
县政法委沈副书记和公安局廖副政委听到黎丽不同意把傅小成的尸体火化的消息后,也认为存在隐患。他们担心黎丽是想等事情过了之后,再生事端。于是,主动派人上门做工作,要求黎丽尽快把傅小成的尸体火化。
“黎丽同志,我们也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也很理解你对小成的感情。但是,我们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从维护稳定出发,把傅小成同志的尸体尽快火化。”
“请各位领导放心,我黎丽并不是要把傅小成的尸体留下来作为要挟的本钱,更不会借此抬棺闹事。我与傅小成一起生活了20多年,现在他突然离开了,我在感情上实在接受不了。希望你们能答应我把他的尸体多留一段时间,等我心情平静之后,一定及时进行火化。”
然而,担心影响稳定的一些部门却不同意这样做,他们坚持立即进行火化。万般无奈之下,黎丽以自己的工作担保,最后写出了决不闹事决不抬棺上街的保证。表示,只要抬棺闹事,县里可以开除她的公职。
黎丽把保证书交给他们时,态度坚决地说:“各位领导今天都在这里,我黎丽虽是一介女流,但我说到做到,我和家里人决不抬棺闹事,决不聚众上访。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我,坚持要强行火化,那么,我就立即死在这里,你们就火化两具尸体吧。”
“黎丽同志,你不必如此激动。大家对此没有什么恶意,都是从工作出发,怕这件事影响县里的稳定,影响我们的考核。既然这样,我们也相信你,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承诺。”
大家看黎丽的态度如此坚决,都非常感动,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黎丽每天都要到殡仪馆去看看傅小成,每一次看到傅小成的尸体,黎丽都要痛哭一场。
火葬场的一位老工人感动地说:“我在这里几十年了,闺女,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有情意的人啊!”
朱文标也经常到黎丽家里,给她们带些东西,也经常劝黎丽:“大姐,你天天这样伤感,对身体不好。我看还是早日把傅大哥的尸体火化算了,你们俩感情深这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老是沉浸在悲痛中啊!”
黎丽总是说:“等等吧,我还不能忘了他。”
细心的黎丽发现,每一次,朱文标表面上看起来都好像是非常关心她,但只要提及傅小成尸体的火化,他的眼神里总会掠过一丝不安。
“伍队长,这个朱文标最关心的好像就是我丈夫傅小成的尸体是不是火化了。我看得出来,傅小成的尸体没有火化让朱文标很不安。”黎丽对伍建良说。
“怎么会这么不安呢?是不是因为伤痕?现场拍照上应该会有吧。或者说材料上也有,那朱文标怕什么呢?”伍建良有些不解。
“是啊,我也有些奇怪。”
伍建良点点头,说:“那么,黎医生,除了你刚才讲的傅大成提出来的傅小成为什么要下车,身上没有碰撞的伤痕和肇事车辆没有碰撞痕迹这些疑点之外,你觉得还有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呢?”
黎丽擦了一把眼泪说道:“还有。”
第一章(6)
保护伞
南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