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快刀（9）

　　他竟如此愚钝，过了这么久，还想不明白。陈真不由好笑，道：“迷踪拳为了威慑敌人，不得不用虚招加以掩饰。可当我们选择撤掉虚招，专心发挥速度的时候，自然就更快了。”
　　
　　他冷笑道：“迷踪拳，本就是天下最快的拳法。除了让你‘分不清’拳路之外，还可以让你‘看不清’的。”
　　
　　“嘿嘿哈哈，”佐佐木跪倒在地，竟懊恼到垂头狂笑，恨道，“最快的拳法……最快的拳法？怎么可以这么快？怎么可以这么快！我本来已经应该是最快的了……”
　　
　　陈真冷笑道：“中华武术，奥妙无方。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人体潜能，那自然是你，无法想象的了。”
　　
　　却见佐佐木霍然站起，叫道：“可惜，现在却已经是一个科技的时代！”
　　
　　他将长刀往冰上一插，拉开衣襟，已在怀中摸出一只小小的木盒，将木盒打开，里边却是一支针管，一支药水。
　　
　　陈真看他动作，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已明白了佐佐木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将自身的速度，提升了这么快。
　　
　　只见佐佐木熟练地敲开药水，吸入针管，往自己的胸口上一扎，竟已将那药水，全都打到自己的体内。
　　
　　“什么武艺修炼，都不过是对神经和肌肉锻炼。我们大日本陆军部的军医们，可以把这个过程，缩短到一支针剂的长度。”
　　
　　陈真怒道：“你在使用兴奋剂！”
　　
　　他关心科技，甚至对现代医学，也颇有涉猎。知道有些激素类、神经类的药剂，能够极大程度地提高生物的兴奋程度、反应速度，因此被称为“兴奋剂”。很多人将之用于赛马、赛狗，甚至人类的体育运动之上，都颇有奇效。
　　
　　可是十药九毒，兴奋剂虽能短时间内创造生物奇迹，可是过后，却往往对生物体造成极大的破坏，彻底摧毁受用者的生理机能，使之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国际上就已经在出台反对使用兴奋剂的规定了。
　　
　　这时他看见佐佐木以身试药，不由又惊又怒。
　　
　　只见佐佐木注射已毕，“嗖”的一声，将用过的针管远远抛开，整个人仰首阖目，大张双臂，宛如拥抱天地。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而脸、颈、胸、手，这些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渐渐变成了紫红色。
　　
　　陈真怒道：“你竟然靠药物增强力量，你还有没有一个武者的尊严？”
　　
　　“医生说，最好不要在短时间内，连续注射。”佐佐木仰天长叹，道，“可是樱花因其短暂而美丽，流星因其短暂而光辉，我在追求极致的武道，哪怕只有一瞬，又何惧付出任何代价。”
　　
　　他终于低下头，张开眼，微笑道：“甚至包括所谓的尊严，以及无谓的生命。”他看着陈真，道，“这一次，我会快得不让你碰着我的一根头发！”
　　
　　陈真的背上，不觉已被冷汗湿透。
　　
　　心月流剑道高手疾风佐佐木，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是一个痴迷武道，古拙风雅的人；后来，他又觉得这是一个卑鄙残酷，狭隘野蛮的人；可是现在，他却已经被这个人的疯狂、无耻，和执着逼到了绝境之中。
　　
　　他甚至已经生出了一点点畏惧。
　　
　　佐佐木红着眼睛，一步一滑地向陈真冲来。虽然脚下的冰面，使得他看起来笨拙可笑，可是他的动作还是太快了。
　　
　　——快得竟像是一眨眼，就已经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陈真面前。
　　
　　他的刀，在挥舞时几乎已经消失不见。超高速刀锋，切断阻挡它的空气，发出诡异的，哨声一般，绵绵不休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