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快刀（8）

　　佐佐木的长刀，自左而右，画了半个圈子，道：“看清楚这一点，迷踪拳，就不是什么‘鬼拳’了。”
　　
　　“能看清楚，”陈真沉吟道，“未必能破。”
　　
　　“能破！”佐佐木傲然道，“只要速度比你更快，迷踪拳的一切花招，就都没有用了！”
　　
　　他高举长刀，刀尖直刺苍穹，慢慢向陈真走去。
　　
　　在坚冰之上，不会滑冰的他，论身法还是跟不上陈真的。可是若论对面交手，他却有十足的信心，可以立斩陈真于刀下。
　　
　　所以，与其去追着陈真跑，倒不如一点一点地逼近陈真，让陈真无处可逃。
　　
　　这个时候的“极慢”，就已变成了一种“极快”。
　　
　　陈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可是却又无路可退，面对佐佐木那惊雷狂电一般的刀法，脚下这片滑得站不住脚的冰面，才是他最好的“地利”，而一旦他逃上陆地，佐佐木能够全力攻击的话，只怕他就更没有一丝生机了。
　　
　　——佐佐木的嘴角，已浮起一丝狞笑。
　　
　　他们两人的距离，不住缩短……缩短……
　　
　　忽然，佐佐木遽然大喝，惨白的刀光，如同凄厉的闪电，已从半天之中，直掣而下！
　　
　　可是，却有一道黑影，却比电光更快。
　　
　　就像是雷暴之中的一只翻飞翱翔的海燕，虽然渺小，但却灵动，虽然危险，但却自如，虽无声势，却更有生命。
　　
　　——闪电虽然撕裂长空，可是海燕，却剪断了电光。
　　
　　“砰”的一声，佐佐木猛地向后退去。
　　
　　陈真斜举的右拳还凝固在空中，“嚓嚓”几声细响，右臂的衣袖上，已然裂开了几道为刀锋割裂的破口。
　　
　　——如果刚才佐佐木的刀，能够再快哪怕一点点的话，他的手臂，是不是就不只衣袖裂几个口子这么简单的了？
　　
　　陈真却不这样想。因为所有的一切，其实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之所以出拳，就是算准了，在那个角度，那个时候，佐佐木的速度，绝对没有办法，再快一丝一毫！
　　
　　而那一边，佐佐木却已经掩着鼻子，尖叫起来。
　　
　　陈真不由意外。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穿透佐佐木的刀网，一拳打在这日本人的鼻子上，固然是他大占上风。可是由于佐佐木刀如狂潮，令人不由不防，因此他那一拳，其实也并未能倾尽全力。
　　
　　那一拳，快固然是快，巧固然是巧，可是若论力量，却远不如当日在大帅府时，他打在佐佐木身上的任何一拳重。
　　
　　那一次，佐佐木身中十几拳，一颗脑袋被他当沙包打，不也没哼一声？陈真虽然鄙薄他的残忍狠毒，却也不得不暗赞一声他的硬骨头。
　　
　　可是这一次，这才是轻轻的一拳，甚至都未能把佐佐木的鼻子打破，这疾风刀客，怎么就杀猪一般地叫起来了呢？
　　
　　只听佐佐木叫声凄厉，他一手掩着鼻子，在冰面上前仰后合地强熬。那样子有三分可笑三分可怜三分可憎，又有一分不正常的，诡谲的……可怕。
　　
　　陈真接着打也不是，走也不是，劝慰也不是，救助也不是，站在原地，竟至不知所措。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那佐佐木才逐渐安定下来。他半跪在地上，反手握刀撑地，艰难抬头。只见他一张长长的马脸，几成死灰颜色，一双满是愤恨的眼中，又是泪水，又是血丝，真是滑稽又可怖。
　　
　　“十分感谢……你没有趁刚才的机会……将我杀掉！”
　　
　　“我不必趁人之危。”
　　
　　“为什么……你能打得到我？”佐佐木嘎声问道，咬牙切齿，似乎不恨陈真打伤了他，却致只是难以置信，陈真怎么可能比他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