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0)

   遂心看着他:“经济不景,股市大跌,也毫不相干?”
  
  “大名小姐,”他笑了,“一听就知道你对市场是门外汉,淡市时买跌,一样可以大赚呀。”
  
  遂心点头,果然厉害。
  
  “九月中,她悄悄离去,与我失去联络。”
  
  “看样子你十分怀念这个女孩。”
  
  “常常懊恼惆怅。”
  
  “真想找她,也不是太难的事。”
  
  “有一日决定上岸,我会找她。”
  
  遂心嗤一声笑:“人家渴望上岸,你却畏惧陆地。”
  
  他躺在长沙发上,伸手握住遂心的手。
  
  “你是谁,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遂心叹口气。
  
  她不想把周妙宜最终结局告诉这个人。
  
  “你怎样把船屋自一个湖搬到另一个湖?”
  
  “用拖架把房子抬上大货车,陆路运输。”
  
  “呵,真的叫搬房子。”
  
  “多年来也习惯了,下次,搬到苏必利尔湖上。”
  
  “我打赌你不会到非洲的的喀喀湖。”
  
  他微笑:“你说得对,我不会到真正的荒山野岭,不毛之地,我不是探险家,我只望生活逍遥。”
  
  完全知道他要的是什么,真正难得。
  
  陈晓诺根本不曾离境,应无可疑之处。
  
  他看着她:“你与妙宜不同,你有目的,那是什么?”
  
  遂心答:“体验人生。”
  
  “你打算在木筏上留多久?”
  
  “明天就走了。”
  
  “如果我陪你上岸呢?”
  
  “你不再适合岸上生活,岸上有豺狼虎豹,当心。”
  
  遂心说:“多谢忠告。”
  
  雪停了,遂心披上大衣走到甲板上,抬头一看,硕大明亮的北斗星向她眨眼,到过这里,也不枉此生。
  
  陈晓诺在身后拥抱住她,她没有拒绝。
  
  她轻轻说:“紧些,再紧些。”
  
  他强壮硕健的双臂把她完全裹住,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甲板上。
  
  在一刹那,遂心知道如果这个人要加害周妙宜,可以趁夜阑人静把她推落任何一个大湖里,不必跑到都会的大厦顶楼上去下手。
  
  第二天早上,熟睡的遂心被金毛犬濡湿的鼻尖推醒。
  
  她拍拍狗头。
  
  真不想再动,干脆在这里退休,银行里还有一点积蓄,可以用上一阵子。春季,在甲板上种满薰衣草,放风筝、烧烤,到岸上踩脚踏车,同所有人间是非隔绝。社会的定律是这样的!你没有索取,它也不会向你讨债。
  
  彼此厌倦了,分手,再上岸。
  
  这时,陈晓诺过来,蹲到她身边。
  
  “可是考虑留下来?”
  
  遂心搓揉他浓密的头发。
  
  她问:“老了怎么办?”
  
  他愕然,像是听到全世界最突兀的问题一样。
  
  遂心微笑提醒他:“人类会老。”
  
  他看着她,这样答:“在这里不远之处,另外有一间船屋,乘快艇二十分钟可以到达,那里住着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一日,我去做客,他正为她画像,同我说:‘在我眼中,她永远像我第一天看见她那般年轻。’”
  
  遂心十分震动:“她太幸运了。”
  
  遂心忽然微笑:“我也是,我闻到烟肉蛋香味。”
  
  “我还做了牛干洋葱。”
  
  他用一只锡壶盛着咖啡,一直替她杯子斟满。早餐吃了两个小时,可以喝到下午。
  
  遂心问:“你为什么不胖?”
  
  “我天天陪两只狗游泳。”
  
  “湖水已结冰!”
  
  “不,水温徘徊在四五度左右。”
  
  遂心骇笑。
  
  “我有数千本好书,你若愿意留下,不怕无聊。”
  
  遂心看着他:“于是,日久生情,爱上了你。”
  
  他笑:“那有什么不好?”
  
  “因为爱的缘故,所以想占有。如果有别的女子到访,便与人家争风喝醋,最大方也需黯然退出,从此心底有一个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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