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的五谷妈妈和五谷闺女(4)

在丹巴登郡的盖尔洛克河一带,1830年左右,有一些农场把田里最后的一把谷子叫做“闺女”。分成两份扎起来,然后让一个姑娘用镰去割,人们相信她会走运,不久就结婚。割下后,收庄稼的人在那里集合起来,把他们的镰刀向空中投去,闺女穿衣服,缀绸带,注明日期挂在厨房里靠屋顶的地方,在那里保存几年。有时候可以看见五个或六个闺女同时挂在钩子上,把谷饭称作克恩。在盖尔洛克河附近的另外一些农场上,最后一把谷子叫做闺女头,或直称头,扎得利利落落,有时缀上绸带,在厨房里挂一年后把谷粒喂家禽。

在阿伯丁郡,“收庄稼的人排起欢乐的队伍把最后割下的一把谷子或‘闺女’带回家去,然后送给主妇,主妇把它装扮起来,保存到头一个母马生子的时候。这时取下闺女送给母马,作为它的头一次饲料。忽视了这一点就会对小马有不利的影响,对当季的所有农活也有灾难性的后果”。在阿伯丁郡东北部,一般把最后一捆谷子叫做克里阿克(Clyack)。总是由在场的最年轻的、穿着成年妇女服装的姑娘来割它。人们兴高采烈地把它带回家去,保存到圣诞节早上,然后把它给怀小马的母马吃,这是说农场有这样的马的时候,如果没有就给最老的受孕的牛。在别处,这捆谷子分给农场所有的母牛和小牛或全部的马和牛。在法夫郡,最后一把谷子叫做闺女,由一个年轻姑娘割下来,做成一个粗糙的娃娃形状,缀上绸带,用绸带把它挂在农场厨房的墙壁上,直到来年春天。在因弗内斯郡和萨瑟兰郡也都有割闺女的习俗。

把谷精称为新娘、燕麦新娘、小麦新娘,这是给它定了一个更成熟一些但仍然很年轻的岁数。在德国有时对最后一捆谷子和绑这捆谷子的妇女都这么称呼。在摩拉维亚[捷克一个地区]的穆格里兹附近,收割小麦时总在田里留下一小块小麦。然后一位头戴穗冠、名叫小麦新娘的年轻姑娘在收获者的欢闹声中割下这剩下的一片。人们认为这一年内她会真做新娘。在苏格兰的罗斯林和斯通黑文附近,最后割的一把谷子“叫做‘新娘’,放在壁炉台上;在她的数不清的谷穗下面系着一根绸条,她腰上也系一根”。

这时候,谷物新娘这个名字的涵义能更充分地表现植物像新郎新娘一样具有生殖能力。如在沃尔哈兹,燕麦男子和燕麦妇女身上裹着麦草在收获宴会上跳舞。在南萨克森,燕麦新郎和燕麦新娘都出现在收获庆祝会上。燕麦新郎是一个完全包在燕麦杆里的男子,燕麦新娘是一个穿着妇女服装的男子,不包麦草。他们坐车到酒店里去,舞会就在那里举行。舞会开始时,跳舞的人轮流在燕麦新郎身上拔一把燕麦,新郎极力保护燕麦,最后他终于给拔尽,光光地站在那里,受到同伴的笑弄。在奥地利的西里西亚,收获完毕时,青年人举行“小麦新娘”的仪式。扎最后一捆小麦的妇女扮演小麦新娘,头上戴着麦穗和花卉编的收获冠。这样装扮好之后上车站在他新郎的旁边,还有女傧相陪着,用两条牛拉着他们,完全仿效结婚仪仗,拉到旅店里,在那里通宵跳舞。在这个季节稍晚一点的时候,还用同样的农村豪华气派纪念燕麦新娘的婚礼。在西里西亚的尼斯附近,一个燕麦王,一个燕麦后,穿得奇奇怪怪,像一对新婚夫妇,坐在耙上,让牛拉进村里。

在最后这些例子里,谷精有两个体现形式,一个男性,一个女性。但是有时候谷精表现为两个女性,一老一少,如果我对德墨忒耳和珀耳塞福涅的解释不错,倒正与这两个神相吻合。我们已经说到过,在苏格兰,特别是在讲盖尔语的居民中,最后割下的谷子有时称老太婆,有时称闺女。而苏格兰有些地方,在收获时又割老太婆(Cailleach),又割闺女。关于这个习俗的叙述很不清楚,也很不一致,不过一般的做法似乎是这样的:在收割时用割下的谷子又做闺女又做老太婆(Cailleach)的地方,闺女是用田里留下的最后的谷杆做成的,照例由割下谷子的那块地的主人保存,老太婆则是用另外的谷杆做成的,有时是用最粗的谷杆来做,照例是交给一个迟缓的农民,他在手脚快的邻居收完所有的谷子之后,还在收割。这样一来,每个农民保存他自己的闺女,作为年轻多产的谷精的化身,他尽可能快地把老太婆传给一个邻居,这位可敬的老太太在找到安身之地以前可能要走遍整个农庄。她最后定居在哪个农民家里,那个农民当然是那一带最后收完庄稼的人,因此,与众不同地去接待她,确实有些惹人讨厌。人们认为这个农民要走穷运,或者他要尽量在下一季度内“为镇上防荒作准备”。同样,我们还谈过,在彭布罗克郡,最后割下的谷子不叫闺女,而叫巫婆,人们迅速地把他传给一个还在田里干活的邻人,他接待这个年纪大的来访者真是高兴不起来。如果老太婆代表头一年的谷精的话,那么凡是她与一个闺女同在一起形成对比的地方,她可能就是代表头年的谷精的,那么她衰老的容貌自然不及她女儿的健美身躯那么诱惑人,当来年秋天的时候,她女儿也就成了金色谷粒的妈妈了。在打完谷子所遵循的某些风俗里,尤其是在把一个可恶的草人传给还在打谷的邻近农人的做法里,明显地表明同样的愿望:甩掉衰老的五谷妈妈,把她传给别人。

方才描写的这些收获风俗,与我们在前面考察过的春天风俗惊人的类似:(1)在春季风俗里,树精由树和人两者来代表,而在收获风俗里,则由最后一捆谷子代表,又由割它、捆它或给它脱粒的人来代表。人等于最后一捆谷,这一点表明在:他和最后一捆谷叫同一个名字,把他或她捆在最后一捆谷里。某些地方的规矩也表明了这一点:最后一捆谷如果叫做妈妈,就由一个最老的已婚妇女把它扎成人形,如称为闺女,则由一个最年轻的妇女收割。在这些风俗里,谷精的人身代表的年纪与人们假定的谷精的年纪是一致的,正如墨西哥人促进玉米生长时用作祭品的人牲,随着玉米的生长期而异。因为墨西哥的风俗也跟欧洲的风俗一样,人只是代表谷精,而不是献给谷精的祭品。(2)人们认为树精对植物、牲畜甚至妇女具有增殖的影响,人们也把这种影响力赋予谷精。如它对植物的所谓影响表现在这样的做法中:从最后一捆谷里取出一些谷粒(谷精照例被认为是在最后一捆谷子里),把它们撒在春天的新谷中或拌在谷种里。它对动物的影响表现在:把最后一捆谷子给怀孕的母马或怀孕的母牛吃,给初次下地犁田的马吃。最后,它对妇女的影响则表现在这样的风俗中:把谷子妈妈捆成孕妇的样子,交给主人的妻子;还表现在这样的信念中:扎最后一捆谷子的妇女次年会生孩子;也许还表现在得到最后一捆的人会立即结婚这样的观念里。

所以,很明显,这些春天风俗和收获风俗都出于同样的古代的思想方式,都是同样的原始异教风俗的组成部分。毫无疑问,我们的祖先在有史以前很久就已遵循这些风俗了。在它们原始仪式的许多特点中,我们应注意以下这些:

1.并没有另外划出一批人专门执行这些仪式;换句话说,没有祭司。如情况需要,任何人都可以举行这些仪式。

2.并没有另外划出一些地方来举行这些仪式;换句话说,没有神殿。如情况需要,任何地方都可以举行这种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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