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ing to Venice
就在朱塞佩举行晋升仪式的同时,罗马城南约二百公里,一个穿着黑色兜帽斗篷的年轻女子正行色匆匆地穿过那不勒斯火车站。她手中没拿什么行李,看似只是随意经过站台,却在蒸汽火车鸣响汽笛的一瞬间突然改变主意,跳上了一趟开往罗马的北上列车。
车门在女子身后紧闭,差一点就夹了她的衣角。列车员在站台上跳着脚大骂,但是火车已经缓缓驶离了站台。
女子上车之后,接连换了几节车厢,最后在车尾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仍旧没有摘下兜帽。帽子里透出几绺暗赭色的长发,颜色很深,微有些零乱地打着卷;下面看不到眼睛,但是那张微微撅起的嘴唇轮廓十分迷人,下巴尖而小巧,光滑细致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淡淡的橄榄色光泽。
车厢里很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旅客靠着墙昏睡。到达罗马之后,时间已经是深夜,蒸汽火车发出一声响笛,冒着白烟呼哧呼哧地停在了站台上。稍顷,躁动的引擎声停止了,一切全部安静下来。
女子没有下车,透过被烟灰熏得昏黄的玻璃窗紧紧盯着外面的站台,不停地看着时间。过了一会儿,头顶的站牌啪啪地开始翻页,字母跳动,从“罗马”赫然换到了“威尼斯”。
这趟开往威尼斯的夜班火车在罗马站台停了很久。一些来自那不勒斯的旅客依次下了车,拖着笨重的行李经过死气沉沉的站台,然后消失。午夜的站台再次空旷,零零散散的几个旅客上车之后,检票员也没有动弹,斜靠在车厢里歪戴着帽子,似乎已经睡得熟了。
一个面貌平庸的男人就夹在这些人中间上了车,他的动作看上去像个青年人,但是脸上已经出现了皱纹,当他把手伸出来的时候,却又有一双焦黄发皱的老年人的手。这个人来到刚刚的女子面前,停了一会儿。车厢顶灯的光芒洒在他头顶上,他的头发呈现一种病态的灰白色。男人穿着土黄色发旧的呢子大衣,边缘都已经脱线磨损了,但是很整洁,他的胡子也刮得很干净。
车厢里的乘客睡得东倒西歪,有几个人勉强睁开眼睛瞟了一眼,随后低沉地骂了一句什么,转过头继续他们的睡眠。没有什么人看到了乘客的脸,就算看到了,他们也会立刻把他忘却。来人长了一张没有丝毫特色的平凡无奇的脸孔,神态略显呆滞,只有两只玻璃一样的眼珠清澈凌厉,直直盯在面前女子的脸上。
但是女子起身亲热地拥抱了来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对站台上随处可见的送别亲属。他们互相用耳语交谈,声音细不可辨。之后来人搂着女子的肩膀走到了车厢门口,关上了门。身后的车顶灯黑了下去,所有的乘客都睡熟了。黑暗中,一个一直靠在窗边熟睡的戴三角帽的男孩,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确定……人在威尼斯?”面貌平庸的男人皱了眉,死死盯着面前女子的脸。
“那不勒斯的囚犯没有公开招供,但是我有我的办法。”女子仰起头轻轻一笑,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很年轻,有一对细长的榛子色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表情十分妩媚。
“……也好。”男人突然放松了一直绷紧的神经,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字条塞在对方手中,“到那边之后联系这个人,他会给你提供所有必要的协助。”
女子瞟了一眼纸上的那个名字,她的眉毛跳了一下。
“不用怀疑,他是我们的人。”男人肯定地紧紧按住对方的手,把手掌之中的那张字条捂得热了。
来到威尼斯(1)
威尼斯之石
恒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