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朵朵》 蝴蝶之眸(1)


  
  这是个散发着繁华气息的城市,过多的出租车,过多的公交车,过多班次的地铁。
  
  她是个偶尔会在凌晨三点出现于网络的女子,我叫她蝴蝶。
  
  每天,我在房间里重复不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画插图,写文字。房子很小,但很安静,有绣着黯蓝花纹的抱枕,累了就抱抱。那种协调的状态让我着迷。
  
  我在工作完后,打开机子,登陆网络。我给她留言,然后安静地浏览网页,关注一切能带给我创作灵感的东西。我偶尔会马上收到她的回复,回复很简单,一个字。好。
  
  那时候,我会微笑着说,蝴蝶,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接着,我轻微的咳嗽,跑去浴室洗一把脸,让自己精神点。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柠檬,切片,和大量的茶叶放在一起,倒上开水,捧着杯子,重新坐到电脑前。
  
  她的声音柔和、恬静。我喜欢听她的声音。
  
  偶尔,她的声线流露出几点忧伤的痕迹。我微笑地听她说话,一直听一直听,我希望能听到她舒心的微笑。
  
  总是这样想的。
  
  我开始构思小说里我和她的相遇,像在假设一场莫名其妙的谋杀一样谨慎。
  
  我希望看看她。
  
  我希望能去一次那个城市,正散发着繁华的气息,有着过多的出租车过多公交车过多班次地铁的城市。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开始迈向那个城市。
  
  我给她留言,我说,蝴蝶,我要来看你了。她微笑,不停地说,欢迎,欢迎。
  
  我将她的手机号码存储在我的手机里,我又重新抄写了一份,用我画画用的铅笔,用我画画用的素描纸。我将她的号码放进我贴身的口袋里。
  
  那天凌晨八点,我在一大堆人群中,登上了火车。火车开动,发出汽笛声,像一个穿越蓝天的音符。
  
  我需要经历三十小时的火车。从清晨到夜晚。火车在无边的黑暗中潜行,贴着窗台,低头看着火车走过的钢轨。夜,如此漫长,像等待一次空洞虚无的轮回。人,仿佛迷失了方向,在时间停顿的空隙,强忍着内心的灰白。
  
  我开始想像蝴蝶的样子,一个平静清丽、莞尔文雅的女子。
  
  火车依旧在前行,站台有微弱的红色的路灯,在夜色弥漫的雾气中,像缓慢燃烧的火焰,在空气中温弱蔓延。
  
  我在那个城市要过一个星期,在前六天,我一直在房子里看着城市高高的天,一直在做自己的工作。事务太忙,曾经预计过一次和她的约会,却因为时间安排的问题,总是未能拨下她的手机号码。
  
  我等待着片子的闭幕。徒劳无功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胡闹的。这是一个简约派处世者莫名其妙的行为准则。
  
  打算离开那天,城市的天气开始变冷。西部的地方开始下一点点下雪,可是不多久,就化了。
  
  她突然发来了短信,说,下午有空。我们约一个时间见面。
  
  我微笑,一边看着手机的短信,一边进入了房间的浴室。我脱下的衣服,开始在镜子前梳着乱乱的头发。
  
  这是我的一个习惯。睡醒后,要洗澡一次。我一直为这样的习惯乐此不疲,甚至越发陶醉。这没有什么,一个我习惯了的行为。
  
  浴室里有紫色碎花的白布帘子,洗澡的时候,在浴缸里,拉下帘子,防止旁边的木质地板遇水,发霉,像南国的天气,总带有潮湿腐糜的气味。
  
  水压不够,水温挺凉,我迁就着在身子抹香皂,在头发上涂上洗发液,一种女性用的洗发液,带有特浓的香水味。
  
  我的房间在二十八楼,从地层车库到我房间有两种方式,一种坐电梯,一种步行。我讨厌电梯,一个人在电梯里看着明净的玻璃,会发疯地郁闷。我不爱步行,从一楼跑到二十八楼需要太多的力气,我往往会走到八楼就气喘嘘嘘。当我发现我越来越依赖房子带给我的空间质感的时候,我开始不爱出门。
  
  我知道今天我和她会见面。我出门,重新打开电梯,走了进去,然后关上电梯。在持续了些许失重状态后,我到达了底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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