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了?”夏冰惊讶问道。
戴天娇沉默。
夏冰自言自语:“奇怪。”
终于,有星星一样的灯光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这时大家确信一五八已经到了。
8
第二天的早晨,阳光终于蹑手蹑脚地从窗户爬了进来,亮堂堂地照了一屋子。屋子里有三张床,都靠墙放着,爬进屋子的第一缕阳光首先照到了窗户对面床上,阳光像一块金色的薄纱一样,轻柔地盖在了夏冰的脸上。半梦半醒的夏冰伸出一只手对空扬了一下,企图把那块阳光布掀开。她的手在空中划拉了两下,紧闭着的眼睛就懒洋洋地睁开,才开了一条缝,又猛地死死地闭住,整个脸就痛苦地收缩成了一团,片刻又舒展开来,眼睛也随着睁开了。
“哇,天都亮了。”她喊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坐在床上还在想,这是什么地方呢?一眼看到对面的床上,空空的没人,只有一堆被子摊在床上,她甩了从头,又看到了右侧床上躺着的王萍平,这才想起,原来是在一五八医院的集体宿舍里。这才想起对面床上应该睡着戴天娇。
“咦,大清早的,戴天娇到哪去了?”夏冰心里嘀咕着。只是这样想了一下、没有再深想。
夏冰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到对面窗户前,爬上了戴天娇的床,向窗外望去。一片绿色带着阳光的碎片轻轻地摇摆着,再向远处看就是一五八医院的围墙,红砖砌的。夏冰想了一会儿,辨别出这是靠围墙最近的那一栋单身宿舍楼,后面的那一片绿色,是一片花红树林。每年的4、5月份,花红就熟了,半红半绿的挂在树上,然后医院警卫班的战士就上到树上去采花红果,说不上那一片花红林能收多少公斤花红果,反正每一个科能分到两大筐,广播里通知领花红了,科里就派上几个能抬动东西的病号,在护士长的带领下去领果子了。
夏冰上学之前在一五八医院洗衣班,班长领回花红后,就让大家把挎包带来,每人装满满一挎包,欢欢喜喜口宿舍去了。那时,夏冰住的宿舍是十人一间的大房间,进门的左手边五张床,右手边五张床,对着门的是两张对在一起的三抽桌,开班务会的时候都各自坐在自己的床沿上,只有班长和两个男兵坐在桌子边上。分的花红果只能放在床底下,那样可以从表面上看内务卫生是不会受到影响的。吃得快的几天就没有了,有吃得慢的,也可能是舍不得一下子吃完,这样,开班务会的时候,就拿出来让大家吃。有男兵在大家就斯文了许多。洗衣班的两个男兵都是少数民族,一个是傣族,一个是哈尼族,汉话都说得不好。于是就总是笑,女兵们就故意找他们说话,并且学着他们的语音说话,奇怪的是他们都有一口洁白得发亮的牙齿,当然脸都很黑,像非洲人。男兵成了洗衣班的“少数民族”,不过是两个能干的“少数民族”,每天只要有他们俩人在,洗衣房里就是欢歌笑语。平时他们俩是站得多干得少,当然是漂衣服的时候,因为洗衣池就那么大,那一年分到洗衣班的女兵又特别多,一到漂衣服的时候,女兵们就把水池子围得满满的,两个男兵就只有站着的份,他们站在那里眯笑着说话,女兵们竟干劲十足。班长可从来不给她们女兵笑脸,他总是虎着脸进女兵的宿舍,说起来班长只是一个比这帮女兵大一两岁的小伙子,可是女兵们都怕他,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夏冰想到这儿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不知道班长现在还在医院吗?如果在他也是五年的老兵了。这样想着,夏冰的脑袋里就清晰地出现了班长的模样,个儿不高,但身体各个部位的比例很协调,脸是那种男人很刚毅的脸,依稀有胡茬能看见。夏冰之所以能记起这些来,是因为女兵们曾经在一起议论过班长的胡茬。多数女兵喜欢有胡子的男人,那时班长是洗衣班女兵心里的一个真正的男人,她们可以和那两个少数民族男兵逗趣,她们决不和班长闹,她们在班长的面前竭力让自己更像一个女人。夏冰就坐在床上想了这么多,回到眼前一看,除了每人一张床外,还每人一个床头柜,一个三人合用的综合柜,夏冰就想,自己现在到底是干部了。
花样女兵(二)(6)
花样女兵
王曼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