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幸运路 02

很不巧,苏珊不在家,度假去了。接待这位来找工作的难民的是她的妹妹安德烈,也就是妲蒂。

妲蒂是一位身材纤细优美的棕发姑娘,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眼光像燕莺般在眉毛下闪耀,一张贪吃的嘴巴,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先入先出。这会儿诱惑者一上来就给吸引住了。

而她,在打开房门的一瞬就觉得时间一度停滞了下来。修长的体形,稍稍显得有些疲倦,匈牙利口音,青春热情。这一切都让她炫目耀眼,受到诱惑。好像太阳进到屋子里来了。现在,他开始叙述他的生活了。而她,嘴巴张得大大地听他讲。这是一个疯狂的浪漫故事,多像是一场梦呀!

他在猜测,猜测她的心思。她向他提议,稍后她姐姐回来时再来。他却马上表示:稍后就是明天,并且吸引他的不再是姐姐,而是她,这位漂亮的棕发姑娘。他邀请她到游泳池去,因为天气很热。

“我认为,他是想就近打量我。”今天她这样开玩笑地说。那一天,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同意去游泳池。“我有一件非常漂亮的黄泳衣。他一看到我,就对我宣布:我们将在六个月内结婚。我大声笑了起来。接着,我去度假了。也没有多去想他。”

不过,想还是想的。九月初,她邀请他到幸运路来。她要招待几位朋友。“当他看到我有一个情人时,他走了。”她叙述道。

你离开她,她就会跟着你,这是诱惑艺术令人惊愕之处。巴尔当然会找借口回来的。瞧,妲蒂上钩了。

当时的上层家庭不允许互相爱慕的年轻人长期拍拖,加之巴尔很急躁。这是他的特点,现在,他就按规定的程序,正式向年轻姑娘求婚了。年轻的妲蒂的父亲,就是马勒大夫,不太满意,在他看来,这个小年轻一点也不合适。没有地位,也没有得到遗产的可能性,更何况他不是法国人。有很多理由让他犹豫,但是年轻姑娘坚持要嫁给他。大夫愿意表现出理解的态度。但他比谁都清楚:一个外国青年远离父母,没有亲戚朋友,独自一人在巴黎,这意味着什么。他自己也是从远方来的。1904年,他14岁时离开了萨罗尼卡这一犹太精英圣地,这些精英是1492年被天主教国王从格林纳特赶出来的——他的父亲就在萨罗尼卡从事珠宝首饰业。他是索市拉克那中学的寄宿生,他很快就与他的四个兄弟重聚了。以前他学过法语(贸易外交和文化的语言),是在希腊的一所以色列万国联盟协会学的,那里的教师——是在巴黎培养的,学校的目的是推广法语。在那里激励犹太居民对法国模式和西洋化的热情。“对于一个年轻的萨罗尼卡人来说,通过学习这些课程,就永远浸透了法国文化的影响。”

本笃·马勒——他的兄弟姐妹们都叫他本尼柯——有学习的天赋,又肯埋头苦干。通过中学毕业会议以后,他又“学医”。1914年战争爆发时,他没有被征召,因为他还是外国人。他的巴黎老板派他帮助里昂的一个同行。他在那里碰到了一位护士阿苔尔·波维埃,她是无数的年轻战争寡妇中的一位,她还因失去了一个孩子而伤心。他安慰她,他们互相爱慕。在本笃为取悦她而皈依天主教以后,他们在1917年结婚了。“他不是非常虔诚的教徒,所以不难做到这一点,”他的侄女们这么说。马勒家里就跟萨科齐家里一样,在宗教信仰方面是宽容的。

他的外孙尼古拉、纪尧姆和弗朗索瓦,直到外祖父去世,都不知道他是犹太后裔,这是在这个家庭中从不谈起的话题。马勒大夫在战后成了法国人,他在情感、精神和民族归化上作了自己的选择,从而也在宗教上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的夫人有一个女仆和一名女厨师,却什么都会做……譬如,她能巧妙地布置餐桌、懂烹饪、缝衣和刺绣。她希望在布洛涅杜邦洛教会学校学习的两个女儿也像她一样,是做家务的能手。她们还应该有一门职业,这是她们的父亲对她们的要求。

当巴尔向妲蒂求婚时,阿苔尔也考虑了很多。不过,她的犹豫很快就消除了。怎么说,巴尔·萨柯奇·戴·纳奇·博克萨也是个有气派的人。他风度翩翩、举止文雅,确实是一个俊小伙子!“我母亲对他着迷了。”妲蒂开心地说。

母亲特别希望她的小女儿得到幸福。看来她很钟情于他。这个家庭的人喜欢传奇般的恋情。在离省会蒂尔30公里的马西耶克-拉-克瓦西耶,在一个既无水也没电的十七世纪板石屋顶的老农庄里休整一下。这里离开格鲁夏司当和圣-马丁-拉-梅阿纳——希拉克家族的发祥地不远。农庄的名字叫拉贝斯里,他是阿苔尔·波维埃的大伯伯利安医生留下的一笔遗产。(所以我们可以设想——这也是很有可能的——这位大夫的祖先和雅克·希拉克的祖先有亲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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