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鹫与郊狼的故事(2)

　　是啊，阿B不在了，那个霸道顽皮的阿B，好兄弟，昨天还在我面前得意的问：“碳，你敢进来吗？”而现在，应该被其它的野兽吃掉了吧。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暖洋洋的照在他的身上，他却再感觉不到了。母亲说过：“要学会生存下去。”生存下去，她说过，这很重要。是的，最困难的最主要的，是坚持下去。对，像母亲说的那样，无论生活怎样，我们都不能放弃。
　　
　　秋风越来越凉了，连昆虫也越来越少了。大部分的动物开始处于半饥饿状态。所有野兽都较夏天时更为残酷起来。
　　
　　“阿碳，快，跟我来，有吃的。”一般古仔故做神秘的时候，都一定是找到了动物的尸体。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一次宴会，也是一场我们与腐蚀类鸟类争食的时候，很有趣的。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紧跟着他跑去，边跑边好奇的打听：“是不是哪户人家的牛跑出来从山崖上掉下来啦？”
　　
　　“不是，”古仔不耐烦的打断我，“是只兀鹫，撞到了电线上摔下来，死了。快点！我看见时它刚刚撞死的，还不会有其它兽类这么快发现。”
　　
　　“什么？！”我“嗵”的站住了，浑身的血凝住了一般，然后发疯的喊道，“快！带我去，快点！”
　　
　　“你怎么啦？”古仔是想多问两句的，但我可怕的神色让他打住了。于是我们更为迅速的朝出事地点飞奔而去。
　　
　　不远处，果然躺着一只兀鹫。其它的野兽还没有发现，古仔兴奋的扑上去咬住。
　　
　　“不许吃！”我大吼一声。
　　
　　古仔吓了一跳，慌忙吐出事物，“你疯了，我们饿了一天呀！”
　　
　　我不敢靠近尸体，不能相信命运对我过于残酷，我无法去面对她死去的神情。
　　
　　就在我和古仔僵持的时候，四周纷纷跑来一小群的野兽和乌鸦之类的鸟。我看着他们饥饿的样子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可我如何能够不阻止。我发疯的扑上去，左扑右咬，惹得群兽大怒，纷纷朝我大吼并疯狂攻击，我被咬伤了，但仍不甘心，不甘心她就这样被吃掉。
　　
　　忽然我听见上空传来熟悉的叫声，我抬起头，是她？她没死！我立即放下被激怒的一群跑开，所有的野兽都以为我疯了，在我的身后对我狂喊一阵。
　　
　　我一路冲上悬崖，她已经在那儿等我了。只见她高傲的微笑着，温柔极了。我小心的试探性的走上前一步，兴奋的问：“你没有死啊？”她显然是没有听得懂，拍了拍翅膀。这一次，我没有走近她，我不想再使她害怕。我们就这样用自己的方式和语言欢快的交流着，直到黄昏。
　　
　　兀鹫
　　
　　那个黄昏简直美妙极了。他温柔的蹲在我身边，夕阳洒在他土黄涩的绒毛上，镀上了一种亲切的祥和。他讨好似的吐着舌头望着我，目光中充满着欣赏。
　　
　　我感到很害羞，于是矜持的伸了伸翅膀，让风把羽毛梳顺，好显得更自然一点。那是我有生以来遇上的最动人的时刻。
　　
　　他绅士的聆听着我的语言，这对于他就像天书的语言。那憨态极为可爱。然后不时的低下头，若无其事的舔一舔正在流血的伤口。天啊，难以置信！这是为了我而留下的。尽管那齿印不深，但一定很疼。
　　
　　郊狼
　　
　　我从未与一只鸟这么近距离的相对如此之久，相信在我们郊狼史上也是鲜见的。这感觉很奇妙，而我很自豪。她是那种高贵的动物，而我则不是。我为自己能赢得这样一份殊荣而兴奋无比。
　　
　　在夕阳中，她像一尊雕塑。完美无缺。尤其是那柔美的脖颈，微微低下的头。我想这些平时一定是威严的昂扬着的，在同类面前，在敌人面前，在其它郊狼面前。
　　
　　而最重要的不是这些，使我们聚在一起的是我们都曾孤独，和对孤独的那份相同的理解。
　　
　　兀鹫
　　
　　我从来没想过他死了，我会如何。
　　
　　但当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的时候，我看见蓝蓝的天空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可怕的一切终于发生了。他还是逃不过猎人狠毒的誓言，那个要灭绝郊狼的猎枪终于还是准确无误的瞄向了他。可这一颗子弹夺走的，是我的全部啊！
　　
　　飞翔，还有什么意义。除了寻找食物，飞翔对我来说就是能在天空中看着他飞驰，那是一种无限的幸福。而他在紧张的觅食之外，就会抬起头，朝我顽皮的一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野兽在他身边远远的聚着，树枝上乌鸦贪婪的眼神像看见了死神般快乐兴奋。没有谁敢接近他，没有。因为一般动物在临死前的攻击是最疯狂和凶猛的。
　　
　　我想我还是来晚了。他周身的饥饿者和他渐渐迷蒙的眼睛告诉我一切都将要结束了。我无声的落在他身旁，所有野兽都极为惊讶。在他看到我的时候，他用力的微笑着，很满足的样子。我忽然明白了，死亡带走了一切，连同他的孤独与痛苦。我想我能为他做的，就是陪着他到最后。
　　
　　于是，我唱了首歌。那是我从云里听来的旋律，有关于生命，有关于幸福的主题。听着听着，笑了。我的泪落了一地。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哭，我知道自己应该好好的陪他到最后。可我不能。
　　
　　风，拂过他微张的眼睛，可我知道他已经看不见了，还有那微扬的嘴角，我知道也已经没了知觉和意识。可我还是唱下去，唱下去，我想用我的歌声，更久远的伴他的灵魂飞升。
　　
　　是的。他睡着的时候，是多么可爱啊！
　　
　　郊狼
　　
　　她在包围圈内缓缓的降落，像个天使。那身黑色的羽毛是为我注定穿起的丧衣，那满眼的悲伤让我知道自己在临死前不再孤独。我感到满足，真的满足。静静的躺在大峡谷微热的土地上，从不曾如此安详。不去介意死后被撕得支离破碎，这是生物界不可更改的定律，是美丽哀伤的她阻止不了的，任谁都阻止不了的。
　　
　　她站在风里，低低的发出鸣叫，像一首歌，伴着我的灵魂即往天边飞去。我只能用余下的力气微笑，微笑。
　　
　　我想说，我爱你。用你能听懂的语言讲一次该多好。可惜我不能。
　　
　　我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融刻在我的脑海里，然后，天黑了。。。
　　
　　后记：仅以此文献给所有天下相爱的人们，请珍惜你手中的幸福，当你有机会对爱的人说我爱你，要相信这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