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九江失守,武汉门户洞开(3)

其实,作为一名热血军人,张发奎抗日是异常坚定的。

“九一八”事变后,张发奎在南京面见蒋介石,开门见山地坦言“今后中国的出路,唯有抗战之一途”。蒋介石对他的抗日决心非常赞许,并当面答应了他“日后抗战充先锋”的请求。

“七七”事变后,张发奎义愤填膺地表示:“如果这次再不能对日作战,那么我就入山为僧,今后永不问世事!”

淞沪会战开始后,张发奎任右翼军总司令,1937年9月16日,他指挥部队与登陆的日军展开血战。在淞沪抗战最困难的时候,他仍表示:誓流最后一滴血,尽最后一分力,死守下去!

可如今,大战刚刚开始,正是用人之际,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剥夺了兵权,坐了冷板凳。戎马半生的张发奎性情倔犟,他在愤恨交加之余,主动上书,向最高统帅部就九江失守一事请求军事法庭审判。他在晚年写的回忆录中依然对此事耿耿于怀:

变相撤职对我来说,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也是八年抗战中一件最悲痛而遗憾的事……九江附近之撤退,我当时乃根据当面敌情、我军状况所下定之决心,不幸为蒋先生误以为我有保存第四军实力之嫌。实则我不仅对九江之战役毫无私见,即全面抗战期间所有大大小小战役之过程中,莫不兢兢业业地为国家全民利益着想,从未将私人利益的意念夹杂其间。固然,第四军与我有悠久的历史关系,远在北伐时,我首任该军军长,在指导作战时,任何配属我指挥之部队只寻求如何去部署完成任务,绝无衡量自己与其他部队之深浅关系,以保存自己实力之行为。假如有这种自私行为,第四军番号早被淘汰,哪有“铁军”之辉煌绰号见称于国人呢?九江战役后,未详细调查,即以“张总司令即行调回”的命令变相撤职。我对职位视同敝屣,毫不足惜,但我是高级指挥官,有辱我的尊严,至为难堪……退一步说,蒋先生当时越级处分,实欠考虑。如我有错,应由我的上级陈辞修(诚)将军处理,但蒋先生并未查明亦未接到我的上级呈报,就径自越级干涉,这是他常犯的毛病……

九江是张发奎的伤心之地。

1927年8月1日,时任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第二方面军总指挥的张发奎,在追随汪精卫叛变革命,随汪精卫的国民政府从武汉迁往九江“东征讨蒋”途中,他所属的贺龙、叶挺部在周恩来的领导下,发动了南昌起义。南昌起义几乎拉走了张发奎队伍的一半。

紧接着,张发奎的第二方面军总指挥部警卫团在团长卢德铭的带领下,在离开武汉前往九江集结途中,又中途改变行军方向,在湖北阳新黄颡口登陆,取道武宁、永修前往南昌参加南昌起义,在得知南昌起义大军已撤出南昌南下广东时,又越过九岭山,前往湘、鄂、赣三省边陲的江西修水,同年9月9日,在中共中央特派员毛泽东的领导下,与湘赣其他工农武装一道,发动了秋收起义。

同年12月11日,张发奎所属的第四军教导团、警卫团又与广州工农武装一道,在张太雷、叶挺、恽代英、叶剑英等领导下,发动了广州起义。

1927年发生在中国革命史上的三大起义: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广州起义,三者的主力都是张发奎的部队。

在波谲云诡的中国革命史上,张发奎是个有着浓厚戏剧色彩的人物。在北伐中,他的部队因共产党员多而屡建奇功,从而使他在国民革命军中出尽风头,他个人的地位也由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从1926年7月至1927年6月,在不足一年的时间内,张发奎由一名师长擢升为第四军军长,不久又登上了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第二方面军总指挥的宝座。

可是,自张发奎“七一五”追随汪精卫叛变革命后,共产党员多又使他吃尽苦头。

在当时的国民革命军中,共产党员带兵寥寥无几。然而,在张发奎的部队中,却有五六个团长是共产党员。张发奎的部队共产党员多,并非张发奎思想进步,野心勃勃的张发奎是想利用共产党员的无私无畏、作战勇敢,作为自己飞黄腾达的资本……

离开九江前,张发奎站在金官桥阵地的山头上,遥望着远处已被日军占领的九江城和城外滚滚东逝的长江,只觉得心头掠过一阵揪心的隐痛……(参见王心钢著《张发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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