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能任意改变自己的模样,变成这种或那种动物。宙斯与情人约会时就是这样做的。妖魔同样有变化的本领。爱沙尼亚的林妖梅特萨瓦依玛有时变成牧兔的男孩儿,有时变成后身像烂树桩似的半人,有时变成熊、狼或者蛇。跟妖怪婚生的孩子也能变化。狗的儿子——爱尔兰英雄库胡灵,临战会突然变化:“这时他变得多面、可怕、难认、古怪。大胯、肢体、关节全都抖动起来。皮下肌肉离奇地凸了出来,脚后跟、小腿肚和大腿冲着前面……”
在这种环境下,人变狼看起来几乎是家常便饭,就像亚美尼亚的马达盖尔。只要他,而更多的是她,嗅到狼食的气味,背上立时就出现灰色的硬毛。人就放下前肢,奔进树林。从今往后七年之内,马达盖尔只能白天脱掉狼皮,夜里注定跟狼群一起撕嚼尸体、偷抢小孩儿了。德国的维沃尔夫也完全一样:白天为人,夜间为狼。立陶宛的维尔塔克——“游走狼”,跟真正的狼毕竟有所区别:变狼后,人的牙齿不变,跟人一样的思维不变,但语言能力却会丧失。这些不幸的造物多半是被乡村巫师诅咒的,只有等他们死后才能恢复原形。他们身上会重现原来的物品:领带、琥珀项链、念珠、订婚戒指。
斯拉夫的好狼成癖者知道,要想变化,就半夜时分去林中空地,空地中央有个树墩,往树墩上插把刀,念过咒语,三次跳越树墩。要想恢复人形,应当返回空地,站到先前外形发生变化的那一点上,念过咒语,以相反的顺序跳越树墩三次……只要一个细节出错,就永远变不回来了。从今往后,要辨认他们只能看眼睛,那眼睛聪慧而充满难以形容的惆怅。
俄罗斯会变化的大公沃尔赫出世那一刻,大地一阵颤抖:“鱼游回蓝色的大海,鸟飞往九霄云外,兽奔进茫茫森林。”快十岁那年,他掌握了变化的诀窍,能变鹰、狼或野山羊。沃尔赫召集近卫部队,出征讨敌。一路上,让官兵惊讶不已,他让他们变狼逮野兽,变鹰捉野禽。他们不睡不歇,官兵们累坏了。来到敌方城下,沃尔赫又摇身变成白鼬,探明了敌方的阴谋。为进入城堡,他将自己的官兵变成蚂蚁,等部队进入城里,再撤销符咒。
这听起来像是童话,可编年史还记载了另一位会变化的大公。他的名字直到今天沃尔霍夫河还在沿用。《伊戈尔远征记》里描述了第三位会变化的大公,叫弗谢斯拉夫?波罗维茨基。
许多民族都保留着对领头狼的回忆。俄罗斯的头狼就是叶果里。奥塞梯人管它叫图忒尔。人们央求它让自己手下知道害怕,让它们离开畜群,用石头堵住它们那永不知饥饱的嘴巴。为感谢图忒尔的帮助,人们秋天给它供奉绵羊和山羊。据迷信传说,破坏这一风俗的人会受到惩罚。愤怒的头狼会派手下来攻击过失人的畜群,有时甚至直接攻击对其不恭的主人。
女人更敬重狗。苏美尔的古拉女神像许多医疗庇护神一样喜爱狗,也常常自己变成狗。希腊女神盖卡塔具有双重白天的、光明的和黑夜的、阴暗的。白天庇护狩猎、放牧、养奶牛,保护儿童和青年免受一切灾难;而夜晚却面目全非,手举火把,发藏毒蛇,变成凶恶的巫师。在昏暗中同幽灵一道去坟地狩猎。
盖卡塔曾是魔法的庇护神。她的被庇护者——那些女巫师们,则更喜欢家养动物,并常常变成它们。中美洲的古居民奥尔梅克人,常常将亚古阿尔豹人同普通人雕塑在一起。这未必是他们的胡思乱想。很可能,昔日不光是万能的神灵会变化,连人也有改变形体的能力。要做到这一点,重要的不是咒语和巫术,而是地球生命的统一感。直到中世纪,会变化者才开始被认为是与人的精神和本性相悖的道德缺陷者、妖魔。日耳曼的维尔沃尔夫狼人渐渐变成四条腿野兽的唯一目的就是屠杀。十分自然,他们也得到了同样的回报。恐惧和憎恨也波及到会变化者。
会变化的怪物
不可思议Ⅰ——世界之初与魔法秘境
(俄)维克多·卡拉什尼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