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洪:确实不是很乐观。上万亿的租金已经有一大批人在吃了,这些人是反对改革的。我觉得我们不要去算旧账,要用智慧去降低改革的阻力。举一个简单例子,国有土地被某些人免费耕种换得收入,但由于不交地租、免费使用,生产效率是比较低的。我们要从这些人手中拿回土地,还不能让他们饿肚子,怎么办呢?很简单,我们拍卖这些土地,把地租分给原来的职工。拍卖以后新的所有者会创造出更高的生产率来弥补改革成本,最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方式把制度改过来了。中国人有一种智慧叫“新人新制度,老人老制度”,这些老人享受了没关系,让他们当地主;但是这样的地主在宪政意义上是没有子孙后代的,二三十年以后就会消失,我们的改革也就顺利了。
王鲁湘:有一个网友问:涉及自然资源租金问题时,我发现利益团体至少分成了好几层,首先是中央政府,然后是一级一级的地方政府,然后是一个又一个的单位,最后每一个公民也都要求有自己的一块利益。这个关系怎么处理?
盛洪:关键还在于租金到底归谁。但是“国有”这个概念比较复杂,涉及中央、省、市好几个层次,不过还是可以具体分析安排,比如中央拿多少、省拿多少、市拿多少,可以深入研究然后提出成熟方案。
提问一:您认为目前的《反垄断法》草案对解决国有自然资源租金流失问题有没有突破?
盛洪:《反垄断法》本身就有很多问题,它绕开了对国有资源型垄断企业的限制。所以《反垄断法》出台以后,这些资源型垄断企业并没有受到什么触动。而且《反垄断法》也没有直接针对租金问题,现在要想用《反垄断法》去起诉一个资源型垄断企业,是缺乏力度的。当然《反垄断法》出台比不出台好,不过我们还是要继续进行租金改革。
提问二:公共资源租金问题暗含了很多利益方,在长期博弈的过程中,这些利益方可能会达成某种微妙的平衡。针对这种情况,我觉得比较有效的措施可能是激励第三方介入。第三方介入应该采用哪种方式或者从哪个角度介入,才是最合适、最有效率的?
盛洪:政府其实包括很多层次的政府。从中央政府的角度讲,我觉得它是有动力进行改革的,但是中央政府的各个部门与各个利益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地方政府也有相关的利益关系。比如土地问题,地方政府可能会千方百计地影响中央的决策。
解决这种对抗,要看中央政府的决心到底有多大,能够花多大力气去纠正它。我坚信中央政府如果认清这件事情的真相,会坚决地推行改革。
你刚才讲的第三方介入的想法很好,比如石油这些垄断行业,38号文件规定中石油、中石化垄断了中国土地上所有的石油资源,这本来就是不合法的。我一直建议要允许更多的企业进入我们的领土、领海的石油勘探和开采,打破现在这个垄断局面。不是直接打破,而是通过市场的力量收回。从改革策略和改革方式上看,第三方是可以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