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已经没有给我汇款了。”聂亚亚吸了一口烟。
“你什么打算?”我心里一惊,偏过头。
“多兼工作吧。对我来说,这一天的到来我是预料到的。”
“你呢,想什么?你想要什么?每天这样过的结果是什么?”聂亚亚分明是在问自己,你想要什么呢?我想要什么?我抬起头看已经晴朗的月空,上面漂浮着聂亚亚吐出的青色烟圈。
烟圈慢慢扩散,一圈一圈,缭绕的淡了下去,但依稀可以看见扩张的痕迹,越来越大,越来越稀,然后没有。烟圈从诞生到结束就是一个过程,结果是无。辉煌是奔着结果而去的。
“我想要什么?不知道,你呢?”我把游离的思绪转回到聂亚亚身上。
“安静的村子,淙淙的流水,袅袅的炊烟,一群可爱的孩子,我想去这样一个地方当老师,安静的过自己的生活,不要有太多的波折。”聂亚亚平静的叙述。
“你的家庭呢?叔叔就要出来了,阿姨呢?她还是爱你的,还有林可,她是那么的喜欢你。”
“他们爱我喜欢我?为什么他们都要爱我喜欢我,他们的爱都是自私的,我只有一份爱,我能给他们,我能够,可是他们呢。”
强占的感觉不好受,对于从来就没有归属感的聂亚亚来说,也许需要一个宁静没有纠纷的避风港,正如他所说的村庄,孩子,流水,炊烟。
“我连一个童年的故事都编不出来,我能够给林可爱吗?我妈从小就离开了我爸我能够去爱她吗?我爱我爸,可是我又能拿什么去爱?”
聂亚亚的青春是什么?聂亚亚的童年是什么?一枝双头的百合,凋谢了一头,紧接着凋谢另一头?
60
离淮海路不远有一条小街。我不了解上海,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我只知道在没有移到室内以前,永嘉路的夜花市是大大有名的。不仅远近的花铺业主喜欢来这里交易,林林总总的爱花人也常来这里光顾。一大捧的玫瑰,浸着夜露,不过四五块钱。我姐那时候可以卖到100块,所以每次我经过花店的时候,都会打心底崇拜我姐。
当然正像姐姐在机场最后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什么是青春的时候,我也正在迷惑着自己的价值和意义。两个人的价值和意义,或者三个人,又或者是一群人。他们是朋友,他们可否永远在一起?现在我可以体会到那时的困惑。那么多青春的朋友在一起,怎么会知道青春是什么?只有离开了以后,失落了许久,才知道放弃的那些不仅仅是朋友而已,还有我们的年轻。大学里,我们也许是一捧夜玫瑰,有娇嫩的花瓣有哭过的露水。毕业后,我们也许是一枝骄傲的天堂鸟,守望自己的归宿,才发现鲜有一人欣赏。
情人相依,可以挑两枝白色的百合,配紫色的勿忘我和粉色的康乃馨,安静。要热闹的,还可以加些满天星。可惜这里不常有郁金香,对温度不算高的上海城来讲,有些奢侈了。常常看到着情侣装的小男女牵着手逛花市,也常常看到小小的女孩用心握了一束搭配好了的鲜花在街上走,和过往一样叫人遐想。有次看到一个穿工装裤的女孩用旧报纸包了一大捧的黄玫瑰,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消失在夜色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