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大什么鸟都有!
由于工作需要,我需要在赫拉特参加各种会议。会议期间会碰到很多人,其中有像丹尼斯那样帅气的人,也有不想理睬的家伙。今天我就碰到了一位,有一位NGO(非政府组织)的美国职员,他托一位去伊朗的人顺道帮他买一些颗粒型花生酱,但是那个人买来的却是柔滑型花生酱(英语里“颗粒”和“柔滑”的发音很相似)。这下那美国职员可不乐意了,他张嘴就说道:“我还以为我为什么会老得这么快呢,原来都是因为和这种连crunchy和creamy都分不清的人一起工作。”
说实在的,这个人以前也总是对其他当地的职员指手划脚,我早就看不怪了。忍无可忍的我就接道:
“您就别挑三拣四的了,有总比没有好吧?”
在这里,联合国职员们的办公室和附属设施简直华丽得令人吃惊,健身房、阅读室、接待室、迷你酒吧等应有尽有,我都快分不清这里是赫拉特还是日内瓦了。虽然联合国这样做是源自于一套严格的员工福利机制,但是看到把这么宝贵的资金用在这些用途上,我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在我们团队里也有一些不太招人喜欢的人,有对当地人用命令口吻说话的人,也有把听不太懂英语的现场职员说成低能儿的人。每当我听到他们这样议论,我就会说“如果您认为他们很笨,那高智商的您为什么不去学学阿富汗语呢?”不过即使我这样再三提醒,可他们仍然是我行我素,这时我就会在心里想。
“真正听不懂人话的恐怕就是你们这些贱人吧。”
对于一些国际组织的某些规定,我也是不太赞同的,这里也包括我们团体的一些规章制度。我想说有些照搬西方标准的规定,它们既没有考虑到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也没有考虑到当地的风俗习俗。例如,我们在巴德吉斯省进行现场救援时,需要临时组织一个由当地居民组成的委员会,以进一步了解他们希望我们解决的都有哪些东西,对于这项决定我是理解并赞同的,不过组织要求这个委员会的成员必须要有20%以上是女性,他们说这样才能体现公平。说实在的,这在西方算不得什么,但在阿富汗却有点像痴人说梦,在那种地方会读书写字的女性几乎是没有的,而且没有丈夫的允许,她们连提出意见和出席会议的权利都没有。虽然这项规定确实有一定道理,但是因为它不切合实际就变得有些无理而傲慢了。极端的说法是,他们就是假装人道主义的帝国主义。
还有,我很讨厌那些没有一点人情味的职员,他们好像觉得工作时,花出去的费用就是他们自己的钱,并且觉得自己进行这番“施舍”是很了不起的。
此外,那些认为自己出生在发达国家就比别人高人一等的家伙,我都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最令我讨厌的还是随意评价阿富汗的人。说什么阿富汗是没有希望的国家,即使再过100年和平也不会降临到这个地方。即使再没有力量的国家,随意践踏他们的希望都是可耻的。看到他们肆意的评论,我的血就会涌上来。所以只要有人那么说,无论对方是哪个组织的成员,无论对方的职位有多高,我都会上前与之进行一番理论,而且,我不保证我不会主动出击。
“那么您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您就是为了到这里炫耀自己的优越感,以这里人们的痛苦为垫脚石来赚钱的吗?”
听到这番话的对手十有八九都会说我是个新手,想得太单纯。而且解释说他们刚来这里时也像我这样,时间久了我也会明白的等等。但是我不想听这些话,更不想去相信他们的这些胡话。在人命关天的救护现场工作,难道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优越感和挣几个钱?
不,不是这样的,绝对不该是这样的。
有一天晚上,我把压抑已久的这些心里话倾诉给了乔治听,这位有20年现场工作经验的朋友用一席话点醒了我:
“这是它山之石!从一开始就没有踏下心来学习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说出那种风凉话。我们新来的飞野小姐,你今天是不是托他们的福,又学到不少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