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当前的主要矛盾在夏小雪回家的这两个礼拜中,得到了重要的凸显。夏妈妈几乎是以国际油价变动的频率通过各种方式和手段提醒夏小雪说,应该赶紧找工作去了。
夏小雪一开始还嗯嗯啊啊,给妈妈个反应,到了后期就干脆直接无视了。
当然了,这种无视也是表面上的。经过妈妈每天的催眠,夏小雪内心其实也开始焦虑;再者,她也开始想念北京了,她想念北京被挤爆的公交,地铁上的人挤人,传媒大学后门的大排档,热血的街道大妈,当然,还有她身边那些善良的贱人们。
夏妈妈送夏小雪到火车站,一路上丢给夏小雪无数的人生格言,基本可以当做中国版的卡耐基语录。
末了夏小雪要上车,转头的刹那,忽然注意到了妈妈头上那已然开始明显的白发。夏小雪忽然想到四年前妈妈送自己去北京上大学的时候,那时还是一头乌黑的头发,时光就这样无情地夺走了这么多的东西。
夏小雪微微地红了眼睛,低声说道:“妈妈,回去吧,我走了,你保重。”
夏妈妈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人一上岁数,感情就没有那么容易刹车,她微笑着最后交待一句:“囡囡,北京要是呆得不舒服,就回家来,姆妈一直在呢。”
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夏小雪不得不赶紧把头转过去,快速几步踏入车厢,擦掉那已经夺眶而出的泪水。
火车穿过高山、森林和广袤的平原,从白日绵延到黑夜,又从黑夜突破,迎来阳光。
夏小雪一路都没怎么睡着,她一直蜷缩在中铺的位置,听着MP3,侧身望向窗外雷同却又恍惚的风景,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十几个小时后,当夏小雪听到火车快到站的广播的时候,那个在以往听来冰冷的有些讨厌的女声,依旧让夏小雪再次热血沸腾,一如四年前她要来北京读大学的时候。
她拖着一箱子的土特产卷在蚂蚁战队般的人流中,踏出北京站之时,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方芳。她把箱子一丢就冲过去跟方芳抱在了一起,两个女孩子旁若无人地仿佛解放战争胜利了一般大笑大叫,虽然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但她们并不在乎。
小雪没在北京的这段日子里,超女方芳通过各方面的考量以及同各路的中介斗智斗勇,综合性价比和位置,终于以一个非常赏心悦目的价格,在劲松租了一间长年见不到阳光的不到四十平方米的两居室。
这让小雪少费了不少劲儿,可以更加顺利地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找工作中去。
当小雪来到两人的小窝,把行李一丢,用近乎迷恋的眼神看着方芳的时候,方芳把头一甩,特别女王地说道:“哼哼,姐是谁啊,姐能关上一扇旋转门!”
在首都北京找工作就像一场无声但却残忍的战役,让夏小雪忙碌得焦头烂额废寝忘食,甚至忘了肖亦凡。
是,准确地说,她是差点忘了肖亦凡,起码在她找工作的那些日子里。
很多时候,我们忘掉一些事情一些人,真的是一件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
显然,夏小雪没有足够的幸运。
那天晚上,几乎又跑了大半个北京城的夏小雪,拖着疲惫而且绝望的步子回到家中,随手把包一扔就瘫坐在沙发上,她感觉自己像个山寨版的变形金刚扭蛋,轻轻一扯就能四分五裂。
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方芳在厨房深情问候道:“小雪,回来啦?赶紧洗手,姐姐我今天做了千金不换的红烧肉,专门给你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