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治学(2)

他和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遭到那个时代不公正的批判,被命运无情地边缘化,然而,他却从未与自己钟爱的生活有稍许分离。社会把他剥离成一种异类,他却没有在逆境中自怨自艾。他对政治风云反应愚钝,却对传统文化的保护情有独钟。他呼吁保全中国古典家具、竹刻、葫芦等传统文化,并身体力行地投入到资料的调查和优秀家具的保护工作之中去,并把这些研究成果转变为一部部专著。在那个人人噤口的时代,王世襄经历了无数的退稿、白眼甚至批判,却依然执拗地坚持,一个人在灯下默默耕耘。没有人能够说得清,那些小小的器物中何以能有如此大的吸引力?或许,在这些常人看似不起眼的玩艺儿中,承载着王世襄对民族文化的无比挚爱,对未来生活的坚定信心。最终,许多断裂的传统经由王世襄之手衔接、复活了,他收藏的鸽哨、竹刻、葫芦像藤蔓一样爬满芳

嘉园的每个角落,这些有趣的器物,在王世襄的心血浇灌和不懈耕耘下,终将盛开为中国文化版图大花园中一朵朵瑰丽的奇葩。

王世襄先生辛勤耕耘所取得的这些丰硕成果,得到学界的一致赞扬,他的好友、著名学者启功先生在王世襄《说葫芦》一书序中写道:

他注解过唯一的一部讲漆工的书《髹饰录》。我们知道,注艺术书注词句易,注艺术难。王先生这部《髹饰录解说》不但开辟了艺术书注解的先河,同时也是许多古书注解所不能及的…… 但我要郑重地告诉读者:王世襄先生所著的哪怕是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内容讲的哪怕是区区一种小玩具,他所倾注的心血精力,都不减于对《髹饰录》的注解。①

著名文物学家、故宫博物院研究员朱家溍先生与王世襄是总角之交,友好终生,在文博界有伯牙子期之誉。朱家溍生前曾屡次撰文向世人介绍王世襄,拳拳之情可谓“逢人无不说项斯”。朱先生由衷地赞美王世襄的勤恳和学识:

不言而喻,畅庵的玩物丧志和古籍整理有因和果的关系。如果当年他玩的不投入,不执著,老来也就不可能把蟋蟀谱、鸽书整理好。他有一句名言:“一个人如连玩都玩不好,还可能把工作干好吗?!”畅庵确实会玩,又能用玩的精神专心致志、一丝不苟整理古籍,因而他干出来的成果被人称为“绝活”。

国家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著名书画鉴定家傅熹年③先生也极其推崇和敬佩王世襄先生,在他的文中处处流露出对先生的景仰。他在《文物学家王世襄先生的学术贡献》一文中写道:

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王世襄先生是我国著名的文物学家和文物收藏家,他毕生从事文物研究工作,退休前为国家文物局文物研究所研究员,现虽年届九旬而笔耕不辍,著述等身。在长期的文物研究工作中独树一帜,另辟蹊径,开拓了很多当时尚无人注意的专门领域,取得了卓越的成果,为文物研究工作做出了独特的、多方面的重要贡献。

王世襄先生研究范围广博,除对那些已近于文物中“显学”的书画、雕塑、金石、建筑诸方面有精深的研究和丰富的撰述外,尤致力于那些当时尚较少有人注意的领域,包括家具、乐器、漆器、匏器、刻竹、金石牙角雕刻、匠作则例等具有一定工艺性质的文物乃至介于文物与民俗之间的种种器物,如豢养鸽、鹰、犬、蟋蟀等的专用工具等,都有琳琅美富的收藏和深入系统的研究,撰成多部专著,填补了这些方面的空白,在文物学家中独树一帜。

沿着王世襄开启的明式家具研究的课题方向,近年来一批中青年明式家具研究专家不断成长壮大。如上海博物馆的王正书,著有《明清家具鉴定》一书,在继承王世襄明式家具研究的基础上,又结合近年来的考古发掘成果,在对明清家具断代的课题研究上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胡德生则以研究宫廷家具而为世人所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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