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
作弊这回事,其实就和逃学一样,理论上都应该被批评,实际上错过了都损失很大。有人曾说过,没有逃过学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一直深以为然。
作弊一般始于小学,终于中学,到大学基本绝迹。逃学则正相反,小学没有,中学冒头,大学则全民通行。
所以,所谓“作弊的那些事儿”,除了极个别不怕死的勇士在重要考试中以身试法,绝大多数都是尚在小学中挣扎的小破孩儿们搞出来的,极有创造力,极有想象力,极有动手能力的娱乐性事件。
团队行动
这一类作弊行为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尤其是人和这一条。抄一个不肯合作的同学的卷子,其难度相当于虎口夺食。而反过来,如果对方有心成全,作弊大业则会施行得畅通无碍。尤其当两个人配合得好时,成功率不可谓不高。
从技术层面上讲,抄前座同学的卷子要比抄同桌更容易,一来同桌都是老师的重点盯梢对象,二来总是歪头侧身,在考场中也实在引人注意。而前座的同学若是肯把卷子拉下来,令其自然垂落在课桌下方,后方的同学就可身不动眼不斜,做凝首沉思状把答案尽收眼底。当然抄袭也要讲技术含量,如果看见什么抄什么,一个字都不差,那无异于自投虎口,一定要学会拆零补碎,融会贯通,把看到的答案化作自己语言重新叙述出来。
团队行动的内容除了抄卷子,还有对暗号。一般用在选择题上。暗号动作大都自然而隐晦,比如摸鼻子选A,揉眼睛选B,咬笔头选C,捋头发选D……当然每个小组之间自己的暗号不同,不同的考试里也会变换不同的暗号组合,以防老师看出破绽。
除此之外,像是传纸条,扔纸团等也都属于团队合作,只是技术含量太低,除非遇到佛爷老师,否则都是落马没商量。
作弊与反作弊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学生们头脑灵活,老师也不是吃素的,学生只要应付一批老师,而老师的一辈子都在应付学生,所以在我们的作弊行为越来越猖獗和精密的同时,老师们也在不断升级他们的反作弊技巧。
同桌分桌是最基本的手段。
接着是反转桌子,以防有的同学偷看桌膛中的书。
再接着是拉开前后座位之间的距离。
然后是严格控制带进考场的文具。
再然后干脆要求大家只拿出需要的文具摆在桌面,其余的一律收进书包。
等大家学会在课桌上抄写答案后,老师临时推出了考试时打乱坐序的政策,我一个可怜的小学同学就因为这样花一整天时间却替别人做了嫁衣。
当胶条技巧被发现,老师气得脸上发绿,从此胶条也被踢出了考试允许使用的文具行列。
到最后老师发现连饮料瓶子上的塑料纸都可以用来作弊,老师已经无语了。
之后我们考试时的课桌上不光只能出现很少的限制物品,监考老师的数量也有所增加。
曾经,有一个十分强大的老师。
那时候我们的作弊行为还处在美好的初级阶段,尚未引发老师的大规模反扑。这个老师更是个有名的佛爷,监考的时候不哼不哈。我们还以为他眼神不好,慢慢地也越来越放肆,轮到他监考,有些同学甚至敢拿起别人的卷子直抄。终于有一次,我们的放肆挑战到了他的极限,他从讲台上走下来,打开一个同学的折叠尺,拉下一个同学的课程表,掀开一个同学的卷子,破解一对同学的暗号……他说:“我作弊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全班同学噤若寒蝉。
那次他并没有处分作弊的同学,那次之后他也照旧在监考的时候不哼不哈,只是再也没有人敢在他跟前作弊了,他监考的考场反而成了纪律最好的考场。
文具总动员
伟人曾经教导我们说--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于是,在这种英雄形象的感召之下,孩子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开展了轰轰烈烈了的文具总动员。基本手段如下:
课桌上刻满或写满课文。
自动铅笔的笔管里装着小抄。
长条橡皮挖空了把纸条卷成小卷塞进去。
折叠尺的夹层里贴着答案。
铅笔盒盖上的课程表如果翻过来看,记载着数学公式、物理定律、化学元素周期表……
倚天屠龙记里赵敏曾写给张无忌一封信--金盒夹层,灵药久藏,珠花中空,内有药方,二物早呈君子左右,何劳忧之深也。于是我第一次看时就笑喷了。莫非金老爷子当年也是作弊行家?
说到文具的利用,有一种BH的手法不得不提。因为讨厌涂改液涂在纸上造成的白色疙瘩,我们一度流行用胶条代替涂改液,把写错的部分粘下去。而有的同学居然从中受到了启发,事先把小抄写下来,然后用胶条完整地粘住,再把胶条卷好,明目张胆地摆在桌上。考试时可以随时拿在手里把玩参详,老师在身边晃来晃去都不会起疑,不能不说是艺高人胆大。
作业本家族
记忆里,我们小时候有好多好多种不同的作业本--语文本,算术本,田格本,作文本,英语本,造句本……清一色的蓝色粗纸封面,画着一些很和谐很健康很向上的简单图案。比如柳条间的燕子,或者认真写作业的小女孩等。本子翻开来,是印了不同格子的白纸,纸色不太均匀,有点暗暗的。
拼音本
小学入学后接触到的第一个本子是“汉语拼音本”。每一行分上中下三格,用以规定拼音字母的每个部分,分别要写在哪行对应的格子中。例如b是上中两格,g是中下两格式,f上中下三格都要占到。拼音其实也就是二十六个英语字母,我英语启蒙得早,结果学拼音反而因此费了牛劲,总是背着背着“a bo ci de”就串到“EFG”去了。
那时候一直觉得“wu wei wu,xi yi zi”这一串拼音的发音很可笑,死活不肯大声背出来,没少因此挨说。
田格本
接着接触到的是田格本。顾名思义,也就是印了“田”字形方格的本子。田字格的外围是实线,里面还有“十”字形的两条虚线。这个本子是初学写字时用的,老师说田字格的设计是为了让我们理解每个字的间架结构,从而把字写得更加好看。可惜,我用这种本子写了好几年的字,字迹还是像蜘蛛爬,毫无风骨可言。
造句本、作文本
然后是造句本,一个一个的小方格紧紧挨在一起,每行和每行之间留有空隙,方便老师批改。
三四年级以后开始写作文,造句本就换成了作文本。其实作文本就是造句本的升级版,照旧是一个一个的小方格,只是行与行之间不再有间隔,反而是每页的左边或者右边留出一栏空隙,好让老师写评语。
小时候老师常常在他们认为优秀的词语和句子下面画上一串红色圆圈,一篇作文里,红色圆圈越多越长,分数往往就越高,那时候总是铆足了劲希望自己的作文能来个“满江红”。
有些老师特别鼓励大家使用成语,每次看到了成语就会画一串红圈,结果有一度我走火入魔似的乱用成语,以至于多年以后再去翻看小学作文的时候,恨不得想一头撞死。
算术本、单线本
数学课上最先用到的似乎是算术本。印象中是偏大的格子,每道题占用一格。后来随着年级的增长,题目越来越复杂,算术本的格子就不够大了,于是换成了单线本。往往一道应用题就能占用一两页。
似乎还有过一种叫做“珠算本”的本子,可是我已经完全记不起它是什么样子,又是做什么用的。
英语本
英语大约是在小学二三四年级开始启蒙。于是英语本闪亮登场。和拼音本一样,每一行分成上中下三格,不过分割格子的单线变成了双线。于是在小学一年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背会汉语拼音表之后,我们又得把自己的频道从“a bo ci de ”切换回“A B C D”。
有一件事我至今想不通,明明英语字母和汉语拼音的写法是一模一样的,为什么英语本和汉语拼音本的布局却不一样呢?单线和双线的区别又到底有什么作用?
大字本
依稀记得大字本里有已经印好的红色字,书法课的时候要我们用毛笔描黑。老师似乎还教导我们,写大字要靠臂力和腕力,还有一些基本的写大字的规矩,例如起笔要顿,收笔要留。还有什么顺锋、逆锋、藏锋之类。可惜当时也没好好学,现在更是早就还给了老师。
说起来,当年的大字课上,我们这帮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实在没好好写过字,反而是在玩笔,玩墨,玩砚台,甚至在恶作剧上倾注了大部分的创意和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