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真有一种疑是故人来的感觉。李白这个西伯利亚碎叶人最后酒入愁肠,寻明月去了,只剩下我等在这纷乱人世做嚣张状,颓废状,明亮状,似人状,苟且安生。一时间心生郁闷之意,掉转头习惯性地往左边的洗浴镜前望去,我看见了一张年轻却又有些疲惫的脸,头发蓬松着,又长又乱,显然是因为睡得过多或者是睡得太少。脸微微有些胖,透着一种奢侈富贵后的少爷习气,可只有我知道那是浮肿,是昏天黑地不知所措地生活带来的效应。再看眼睛不大不小,双眼皮,鼻子挺挺的,还有点厚,听说鼻子厚的人会有福气,还听说鼻梁骨软的男人性功能有硬伤。我按了按鼻梁,还行,看着镜子喃喃地说,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只有嘴唇有些干枯,唇上的皮有些枯了,我伸出舌头细细地舔舐着两片唇,那鲜红而柔软的质地瞬间便饱满艳丽起来。我望着镜子前的那舌头与唇的来往,忽然想起《霸王别姬》里少年时的程蝶衣给段小楼舔舐伤口的情景。程蝶衣一张化着妖艳脸谱的唇里忽而伸出舌来,只见那滚烫而美好的肉色在段小楼狰狞霸气的眉角来回滚动,看《霸王别姬》时,只要到这一段我整个人似乎嗖地一下就进去了,隐隐地还能感到那片唇舌所发出的微微热气。自此以后,我的脑海里最经典的情爱镜头就非它莫属了。
一路胡想下来,直到这里,屎意尽,诗意亦尽。半个小时,我坐在马桶上忽左忽右,一时古惑,一时幻灭,一时情爱,恍恍惚惚,到最后伴着五彩米田共皆随哗哗流水管道去了。丢下书,提着裤子,走出门去,摇晃着头,纷繁一切便在瞬间还归本来。站在客厅,四处隐有鼾声传来,心中只叹不是蛙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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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修饰词是浅薄》城市就像一座幽暗的走廊
沿着那条该死的河
路灯纷纷倒立我深知不能在黑暗中孤独地通过那里
我缺乏勇气树叶哗哗作响
我的脑浆四处乱飞那里暗伏着各种各样的眼神与情绪
像匕首一样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这是谁的世界
怎么如此不堪一击想起数年前的一幕
悟到人生的真谛原来就是重复
春去秋来
秋飞冬至故事绵延不绝你还有更好的表情能够让我泪流满面吗乏味的陈述
虚假的侧面我们爱死了这个操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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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来到这个城市已经七年了。
七年改变了什么?我抚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那些雨,把头伸到窗外,张开嘴,雨水滴在我的脸上,我的嘴角。
世间万物变迁,唯有写字,暖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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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淅沥的小雨在盆地的上空飘洒着。我沿着校园的小路,一遍又一遍地兜着圈子。那是周末的黄昏,我悄悄地出现在那里。一个十二岁的男孩穿着皮鞋,留着中分头,穿着哥哥的衬衣,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一个女孩的出现。他早到了。
女孩比我大一岁。她是比我高一年级的女生,她有一双大眼睛,和小巧的酒窝。每周的升国旗仪式,她都戴着红领巾走在最前面。这么说吧,她就像每个学校都会有的天之骄子,是每个男生最愿意亲近的人。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因为结巴,也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等级。或许从那时起,我就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在这个世界上,资源是有限的,不仅是黄金,美女也是,而有限的资源往往只有有限的人才可以得到。如果你不自量力,那结果是不堪设想的。人们疯狂追求成功的动力就是为了去获取那些稀缺的资源,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