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石站在原地,抽出一支烟,关树连忙过来,为他把烟点上。冯石深吸一口,又长长地舒了口气,转头对姜青说:“我们没有什么背景,也不是黑社会。一切都要脚踏实地。”
姜青已经下车,她饶有兴味地听着冯石的声音,就像是在听鸟叫。
冯石说完抬头看着明媚的阳光,就像是树木在春天里长大一样,使劲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仿佛念悼词一般地说:把他儿子约出来,然后,给我打电话。
关树没有立即回答。
冯石又说:你脑子有问题?他徐知先可怜?可怜的是我们!
说着,冯石把自己的声音变得深沉起来,像纯正的男中音一样朗读起来:徐知先同志的追悼会在今日举行。徐知先同志,生于1956年1月1日,是我党,我行的好干部,他终生热爱家庭,以行为家,以家为行,以妻为妓,以妓为妻,他一生热爱女人无数,却从不背叛家庭,他把自己的爱洒向海陆空三军还有武警文艺女兵,并为她们成为名星做出杰出贡献----
关树笑着点头,把车钥匙交给了走过来的小高。又说:信倒是弄好了,就是签名还没有开始填。我呆会儿就给徐绅打电话。
姜青笑得更厉害,说:你还会学这些呢?小时候天天听广播都是这种腔调。现在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还这样吗?
冯石说:那就看是谁死了。
姜青望着冯石的脸,觉得他突然变得很陌生。
冯石不再说话,他像大战前夕的将军一样朝前走去,由于身后跟了三个人,所以他的自我感觉真的像演正面人物的角色一样.
跟随在冯石身后的姜青看了看关树。关树也看了看她。两人互相都没有多看对方一下,就都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冯石身上。三个人朝银行大厦里边走去。当意识到这个女人竟也跟着他们一起进银行的时候,关树明显有些不快,他悄悄对冯石说:她也去?
冯石没有理他,只是自己继续朝前走。
关树上前拍拍他的肩,说:要不,让她跟小高一起在车里休息?
冯石笑了,说:你首长我首长?
关树不吭气,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冯石的前边。
冯石笑着说:你警卫我警卫?
冯石这话出自于一个典故,是说中央首长与警卫员的故事。可是,今天关树没有笑。姜青也听不明白,她只是有些难堪,她能够感觉到关树很不喜欢自己。这就更让她坚定了要跟着进去的决心。
冯石看看她,又看看关树。主子永远喜欢下边的人互不服气。他不知道姜青究竟在想什么?她这么顽强地跟着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什么都不要?没有这样的女人。过去没有,现在没有,而且永远没有。可是,她紧跟着我,又能得到什么?
女人跟在后边的时候多了,她们大多数都是几天之后就受不了了。最长的好像能跟个几个月,有的还每天为他洗脚(那是一个军艺的女孩儿,为了唱歌,她可以连命都不要,她为冯石带来家乡的碧罗春,冯石当时对她已经厌倦,就说那是逼罗春)。
所有女人都会发现跟着冯石是一个大错误。
冯石几年来看到了许多女人的眼泪,还听到了她们竭尽才智说的那些个玩弄情感的绝交话,冯石知道,也许她们说的那些话对于一般的男人来说是会起作用的,但是对于自己这样的混世魔王来说,就像是把一小碗脏水倒进了沙漠里。
银行的过道里很热,暖风开得太足。在朝徐行长办公室走的过程中,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