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4．没钱也让鬼推磨（7）

　　干杯以后，刘局长伸手按按李丁手背，“李总没必要检讨，报纸我都看了，李总接受采访时也很被动，说的话没有一点毛病。我想动静这么大，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既然省里市里领导后来都有态度，我想肯定是高层领导有动议，咱们不知道真相。也好，咱们今晚坐下来谈谈，互相先说说想法也好。”
　　
　　大家都说“那是那是”，纷纷跟着喝酒响应。体育局和体育场都是穷单位，很少有人请他们，如今坐在这么排场的酒桌上当贵宾，都分外高兴。酒过三巡，李丁说：“刘局长和我想到一起了。不瞒你们说，我们何总在国外，我打电话问过何总，何总只给我笑，也没有给我交底。我就猜想看来事出有因？还是早做两手准备。今天我首先表态，我们足球俱乐部是民营企业，我们非常愿意接受市体育局的领导，为发展咱们中州市的体育事业尽点绵薄之力。现在政府要求文艺体育事业转型产业化，这是改革的大势。如果这次收购既成事实，我们大河企业能够进入体育产业化建设，市体育局也算积极响应政府号召，抓出了先进典型，刘局长也算功德无量啊！”
　　
　　李丁先把没影儿的事情说成政绩，往刘局长脸上贴起金来胡涂乱抹。官场上的人，对于政绩大都患有职业敏感症，仿佛苍蝇着迷腥臭。刘局长听得心里舒服端起酒杯，“借李总吉言，让我也来敬个酒。”敬酒过后，刘局长说：“其实把体育场出售给大企业，或者是联合经营，怎么说也是新生事物。但是这是新课题，我们没有经验。李总国内国外走地方多，能不能给我们讲讲，让我们长长见识？”
　　
　　李丁点头先装孙子，喝一杯酒说：“我自罚一杯。因为平时向刘局长汇报少，我检讨。不过，把体育场或者影剧院等政府公共设施出售给企业来管理，我们国家北方较少，南方有先例。这种现象其实在国外很流行。一般都是建好以后就出售，让企业来管理。这里有一个前提，要在合约上写明不准变更使用方向。也就是说，政府建设的目的和企业管理使用的社会效益完全一致。拿我们中州体育场为例，郑场长经营的是体育项目，我们俱乐部也必须完全经营体育项目。实际上是政府的英明之处，业务上还是受市体育局领导，使用功能不变更，把经营责任和经济负担转嫁给了企业。”
　　
　　郑场长忍不住说：“还是老外聪明，我们养这个体育场，一年下来亏损一百多万，完全成了包袱，谁也没有办法。”
　　
　　李丁反问：“谁说没有办法？如果这个体育场产权是你郑场长个人的，你的办法就来了，肯定你能办成挣钱盈利企业。问题是面对这个体制，体育场企业不像企业，机关不像机关，动动就得打报告，上边又层层审批，你们谁也无能为力。”
　　
　　刘局长说：“李总这话说到根子上了。我想这次高层动议出售中州体育场，其用意就在彻底改变经营模式，这可能是对旧有体制的一种改革性实验。也可能是市委、市政府要先抓一个点，搞好了以点带面，在全市全面铺开，也有可能在全省推广。”
　　
　　于明看准机会跟着附和：“还是刘局长站得高看得远。我们只想具体事情，心中没有全局观念。”
　　
　　郑场长伸手急于插话，戴妮轻轻扛扛他劝阻不灵，郑场长说：“怎么改革都行，我从不反对改革。我关心的是人。刘局长，如果把体育场卖了，我们体育场几十号人怎么办？”
　　
　　李丁心里暗自琢磨，这才是他们真正的难题。郑场长盯着刘局长，刘局长干笑着来看李丁，下不来台。李丁赶紧说：“这个好办，我们已经替你们想好了。如果我们买下来，我们的态度是，体育场是国营企业，原有的职工想走就走，想留下来的我们全部接受。你们也知道，我们大河企业的工资偏高，社会统筹和养老保险级别也高，确实比国营企业的待遇要好，我想职工们应该没有意见。但是，我们大河企业不养闲人，我们接手以后要进行全面的企业改造，对职工进行培训，三个月或者半年以后，全部竞争上岗。”
　　
　　郑场长说：“谢天谢地，好，李总能这么说，我再也不发愁了。现在我也表态，我支持卖给俱乐部。我高兴，我来连喝三杯！”
　　
　　戴妮知道姐夫贪杯，只要喝起来就没完没了。她悄悄站起来，等姐夫喝过三杯酒，她端起酒杯说：“我这个外行都听懂了，不变更使用方向和内容，彻底改变经营模式，负责消化原有的职工，这是双赢。我提议，咱们共同喝一杯，提前庆祝！”
　　
　　戴妮的话仿佛会议总结，她给大家统一了思想和认识。
　　
　　酒席散了以后，送走体育局和体育场的客人，戴妮把李丁和于明留下来喝茶。戴妮走出去安排茶船，于明终于按捺不住，非常担心地小声对李丁说：“李总，如果真的购买中州体育场，我们要有思想准备，可能资金量很大。”
　　
　　李丁故意低声：“我给你交个底，我想给市委、市政府做做思想政治工作，最好让市委、市政府把中州体育场白送给咱们。”
　　
　　于明吓了一跳，“给政府空手套白狼，这可能吗？”
　　
　　李丁轻松地说：“这年头，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你想到了，就有可能。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没钱怎么办？其实没钱也能让鬼推磨，那就要依靠政治思想工作。我们也要解放思想，不要老想着上级领导可以对我们做思想政治工作，我们也可以对上级领导做思想政治工作。体育场和体育局的思想政治工作不就做好了吗？搞企业的，也要善于做思想政治工作。你尽快调查一下体育场的资产情况，我准备去给市委、市政府做思想政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