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敲门的指法（3）

　　帖记羊肉馆坐落在老市民区，挤在东三街上，人多地方小，没有雅间，李丁和于明等着翻台，才算坐了下来。李丁坚持只喝汤不炒菜，汤碗里也不另外加肉。结果两个人只花了十块钱，买了两碗汤外加两块锅盔，吃得满头大汗。回到车里于明说：“李总不让加菜加肉，看着你像没有吃饱。”李丁说：“于明差矣，吃这么多，正好。其实我们肚子已经吃饱了，只是嘴还没有过瘾。再吃就太贪了。”于明手握方向盘，“时间还早，旁边就是雨林会馆，女老板戴妮是我老朋友，我们去桑拿一下？”李丁说：“我看可以。”车开以后李丁就想，人如果有权有势，只要不拒绝，腐败起来其实很容易。
　　
　　李丁一直喜欢桑拿，而且喜欢往炉子里浇盐水，坐在苦咸苦咸的热浪里，常常有一种消毒和赎罪的感觉。两个人在桑拿房里坐定，李丁用湿毛巾搭住脸，就像没脸见人一样。他最初学会桑拿的时候，觉得桑拿就像烤红薯或者像蒸馒头。后来才觉得像住监狱，像受刑像忏悔像洗礼。如果外边天气这么热，谁也受不了。看起来是受罪，并没有人强迫，还得自己花钱买着进来。无论如何这桑拿里边，有人类自虐的情结。几分钟后李丁开始浑身冒汗，呼吸也慢慢困难起来。他觉得渐入佳境，就不断地张口吞吃盐雾，鼓励自己挑战高温。一不怕热，二不怕死。心静自然凉。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两个人一直蒸到汗流如雨，看到皮肤开始发红，感觉神经开始发疼，这才觉得蒸透了。然后来到包房，躺下来喝茶。
　　
　　李丁斜躺在床上，手把茶碗，看着于明，“于明，你不简单。”于明发愣，“李总啥意思？”李丁说：“我在想你毕业于医科大学，在医院当内科医生，竟然说辞就辞了。你下海经商呢，又不贪钱。我看了，只要你想干，干什么都能干出大名堂。”
　　
　　于明给李丁点上烟，然后笑着说：“李总，名堂是什么？说白了都是俗。我来说吧，老婆卖了买个猴儿，我就是好玩。我这个人，没有大志向，没有啥追求。”
　　
　　李丁说：“说得好。人追求什么？追求的是心态。哄领导开心就做假，哄群众开心就做秀，哄家人开心就做饭，哄情人开心就做爱，哄自己开心就做梦。说白了就是要活得高兴。高兴就是福。”
　　
　　于明也给自己点着烟，“李总，其实和你比，我只是小玩家。大河足球要冲超，和平时期足球就是战争，这是多大的盘子？我看你乐哈哈不慌不忙，你才是大玩家。”
　　
　　李丁说：“这种假话我爱听。天下事，大事小事，把玩起来，道理一样。但是，玩起来讲究的是认真，要遵守游戏规则。只有玩得认真，才有意思。”
　　
　　于明说：“这接下来，李总该布置工作了？”
　　
　　李丁笑了，“于明，你不是人，你是鬼。”
　　
　　李丁觉得桑拿过后全身轻松，手把茶碗，这是谈工作的最好形式。李丁就向于明伸出两根手指，“那我就明说吧，明年俱乐部的收入，我心里想的是这个数。”
　　
　　于明说：“一年完成两千万的收入，这是中超俱乐部的水平。全国所有的中甲俱乐部，没有先例。不过，我争取吧。”
　　
　　李丁说：“我只给你安排一千万的计划，那一千万算咱们两个的秘密。”
　　
　　于明说：“我答应。只是这挣上千万和挣上百万不一个路数，你得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