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敲门的指法（2）

　　赵瑞丽说：“李总，你别这么说，我没有委屈。你这么说，我心里不舒服。我只是怕他们闹地震，影响你的形象。”
　　
　　李丁说：“瑞丽，你不用考虑我，我见得多，活到这把年纪，已经刀枪不入了。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吧。你抓紧把明年工作计划做出来，主要是对冲超的项目管理。”
　　
　　赵瑞丽拿起笔，习惯地请示：“要点是什么？”
　　
　　李丁说：“也算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一个中心是实现冲超目标；两个基本点是精确计算出来最低成本和合理安排收益计划。你可以和于明商量一下，也可以征求刘玉花的意见。你明白吗？”
　　
　　赵瑞丽记在笔记本上，“我明白了。我争取尽快拿出来。”
　　
　　赵瑞丽走后，已经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李丁就想吃什么呢？无论工作再忙，李丁从不在吃饭上委屈自己。男人年轻时把性看得比吃饭重要，中老年以后吃饭比性重要。李丁格外注意吃。俱乐部长期没有自己的食堂，职工吃午饭一直是个问题。女职工心细，大都带饭来上班。男职工不愿带饭，一到中午就凑到一起找饭馆。俱乐部附近的饭馆已经吃遍了，没有几个像样的，有的嫌贵，有的是不卫生，大家常常为吃中饭发愁。李丁就想，等俱乐部搬家以后，一定开伙吃小灶，先让大家吃好。现在条件不允许，只能先照顾自己的嘴。于是，电话叫来于明，“坐你的车，出去找饭吃。”于明要替李丁掂包，李丁就说：“你不能给我掂包。你这轻轻一掂不要紧，把你掂小了，也把我掂俗了。”
　　
　　于明的车是本田吉普，车座偏高，坐着舒服。上车以后于明说：“叫不叫安总？”李丁说：“你是说安小亮？”于明说：“这几天我们哥儿俩经常一起吃，能吃到一块，也能说到一块。”李丁摇摇头说：“不用，安小亮和你一样，自己有车。再说球迷服务中心还有董小英，让他们一起吃吧。”
　　
　　在省城文化圈里，安小亮是出道的青年作家，又是开着公司的老板。这年头文化人穷，喜欢有钱人。有钱人怕俗，喜欢文化人。安小亮是有钱的文化人，就活得很潇洒。李丁和安小亮交情深，在城市里属于那种可以借钱的朋友。安小亮到处说，大学毕业以后就跟着李丁混，自称是李丁的大弟子。安小亮是山东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还当过学生会主席。李丁觉得安小亮知识面比自己宽，见识比自己高，还比自己有钱，就不敢摆老师的谱，只把他当朋友。俱乐部整改以后成立球迷服务中心，李丁把这个部门看得很重，找不到合适人来当经理。李丁就托安小亮帮助物色，安小亮思考以后说：“这个工作有特殊性，别看官不大，管理几十万人面积太宽，对人要求很高。一般人还真干不了，还是我去吧。”于是安小亮来管理球迷服务中心，就像李丁找自家兄弟来组阁。俱乐部谁都知道李丁和安小亮的私人关系，李丁就尽量不和安小亮出双入对。人际关系就这样，有许多分寸需要拿捏。
　　
　　车开以后于明说：“李总，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喜欢。”李丁问：“先说吃什么？”于明说：“羊肉汤。”李丁说：“我是爱喝羊肉汤。顺成街的老字号，丰产路的老五家，健康路的老开封，还有灵宝来的烩羊肉，我都喝遍了。只是近来我不喝了。”于明说：“不是你不喝了，是嫌他们在羊肉汤里兑奶粉，看着白乎乎很肥，真正喝起来味道不正。”李丁说：“完全正确。”于明说：“我带你去东三街帖记，正宗的骨头汤，不兑奶粉。”李丁的胃口吊上来了，连忙问：“泡的什么饼馍？不会是馒头吧？”于明说：“发面锅盔一寸厚。”李丁说：“妙。”然后闭上眼轻轻摇着头，去闻十公里外羊肉汤的膻味。